第43章 这扇门、那扇门(13)
“就凭他们那几架鱼雷机？英国人那里可是有数十架战斗机和数百门高射炮保护的舰队啊！这完全就是自杀！”康姆皮翁尼吃惊地说到，但停顿了几秒之后，他还是说了那句话：“呃----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反正这些飞机留在这里也只是个看客。”有了他的首肯，舰队里仅存的航母苍鹰号上，大批的地勤犹如蚂蚁一般开始忙碌起来。
刚才，160海里远处的意大利侦察机发回的有关英军舰队的电报同样也被坐镇航母苍鹰号的桑米格利将军收到。这位意大利机动部队的首任指挥官认为无论是轰炸“胡德号”，还是拦截英机，自己麾下的航母舰队在今天的表现至少可以用“称职”来形容。现在，英国舰队的位置被找到了，他的航母舰队终于可以再一次展示其远程打击的力量了。 在遭到英国人的两波空袭后，桑米格利手头完好的飞机只剩下7架鱼雷机和战斗机20架。后来通过修理战损飞机和组装备用机（注一），现在苍鹰号上可以出动的飞机数量已经上升到了鱼雷机14架、战斗机27架。面对英国人的四条航母，意大利人这40多架飞机虽然仍旧显得那样的势单力薄，但是这却是桑米格利跃跃欲试的资本。
9时35分，14架鱼雷机和18架战斗机组成的攻击机群已经被两台升降机从机库提升到了飞行甲板上排列完毕。苍鹰号和收容的原本属于鹞鹰号上的机务人员正在紧张地为这些飞机加油挂弹。按照桑米格利的命令所有的出击飞机都将用于攻击英国舰队，每一架布雷达鱼雷机的下面都挂着一枚F200/450航空鱼雷，每一架雷贾尼战斗机的下面都挂着一枚250公斤的炸弹。
在苍鹰号的飞行待机室内，桑米格利和46位机组人员逐一握手道别。整个待机室笼罩在一片死士出征的悲壮气氛中。桑米格利满脸悲壮地对着他们说：“鹞鹰号正在燃烧，维内托号也已经受创。现在，只有依靠你们的奋战，为王国增光了！”。所有的机组人员都知道他们将用32架飞机去对抗整个英国舰队，生还的希望不是很大，但是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我们找不到一丝的恐惧，复仇的熊熊火焰正在他们的胸膛里燃烧。
“亲王”维托.墨索里尼上尉的飞机在空袭胡德号的战斗中被击中，右翼油箱被击伤，使得这架涂着“芒果标记”的雷贾尼战斗机无法装足燃料。一旦强行出击多半有去无回。为此，桑米格利告诉维托，他不必随同他的中队出击，而是留在航母上担任防空任务。
但是，亲王并没有死心，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袍泽即将深入龙潭虎穴，他坐不住了。 维托在待机室门口找到了攻击机群的指挥官巴拉加上校。
“上校，让我随着我的中队出征吧，我是中队长，我最了解我的部下，我们的配合做默契。另外，你还记得吗，我会弧形投弹。（详见第三章20节）”
“不必了，上尉。我相信我还算是个合格的大队长，指挥17架雷贾尼应该还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巴拉加上校笑着说，好像马上面对的任务不过是出席一次派对那样轻松。
一看这样不能说服上校，亲王连忙又说：“我的飞机哪怕只装一半的燃油还是可以飞到英国人那里。英国人只不过是在160海里外。”
对于一个资深的战斗机指挥官，巴拉加上校自然知道对于航程可到1160公里的R2001战斗机而言，哪怕只依靠机身和左翼的油箱也可以飞上350海里。但是，他也明白此次出击的目标是英国人的航母编队，遭遇英国战斗机的拦截是铁板钉钉的事。一旦亲王被英国人的战斗机缠上，那么就难说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就------- 他看了看亲王坚毅的脸庞，想了几秒，依旧笑着说：“那我们换一下飞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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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是谁说的，缺个机翼油箱的飞机没问题的，哈哈----”，就这样在留下了一串爽朗的笑声后，上校一路小跑消失在了走道的尽头。
就在亲王看着上校的背影发呆时，他突然感到有人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桑米格利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军来到了自己的身后。看来将军是听到了他与巴拉加上校之间的对话。
“那舰队的安全就拜托给你们了。中队长先生，苍鹰号不能再受伤了”，将军很认真地说 亲王迎着将军的目光，抿了一下嘴，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回答道：“我-会-尽-力-的！”
10时45分，巴拉加上校带领的18架雷贾尼战斗机出现在光辉号航母的79型雷达屏幕上时。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航母对攻战进入了最**。
英国人急急忙忙组织了14架管鼻燕和8架海上大鹏（注二）起飞企图拦截巴拉加的机群。这时，夜郎自大而又墨守成规的英国战斗机引导军官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将按照条例将己方的战斗机引导到了巴拉加的机群的侧后面，这样做英国的战斗机可以在意大利机群的后半球获得一个非常理想的射击位置。如果这是平时的演练，那么这个家伙熟练精准的引导一定会受到上级领导好评。
但是今天英国人的对手是雷贾尼R2001。这是一款凝聚了亚历山大·赛维尔斯基和朱塞佩·马拉斯齐尼心血的骁腾之作，一款在携带了一枚250穿甲弹后依旧可以保持时速在450公里以上的战斗/轰炸机。
很快，18架雷贾尼战斗机犹如18道闪电一般划过天空，将英国佬的那一群“傻鸟”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只用了几分钟，雷贾尼战斗机就毫发无损地突破了英国人的远程防空圈。此时，在他们面前的海面上4条航空母舰正在周围一圈屏护军舰的簇拥之中高速航向。 出击前，桑米格利将军曾反复叮咛巴拉加，此次出击如果遇到英国新锐航母皇家方舟，就以它为攻击目标。因为，这条航母是所有英国航母中载机最多，自然是对意大利舰队威胁最大的。但是，现在巴拉加却发现面前的4条英国航母中有两条是大舷宽、封闭艏的新型航母。
“看来，英国又造出了一条皇家方舟”巴拉加瞪大了眼睛，想分辨一下两者之间的细微的差别。但是，缘于皇家方舟号的光辉号与前者之间的差别绝不是初次见面的巴拉加可以分辨的。在浪费了十多秒的时间后，最后他选择了离自己的机群比较近的一条下手。那其实是利斯特的旗舰光辉号，一条拥有独特装甲飞行甲板的重防护航母。
巴拉加的座机一马当先冲到了光辉号上空的俯冲点，然后他一压操作杆，整架飞机宛如流星一般，一头扎进了英国人猛烈的拦阻火网之中。进入俯冲后，巴拉加收起了节流阀，并拉起了操纵俯冲减速板的手把。他明显感到座舱外的气流呼啸声大增。不用看，他知道那是沿着两翼的多孔减速板已经打开，气流通过孔洞发出的啸叫。对于他而言，这是美妙的乐章；对于下面的英国水兵，这是死神的召唤。
减速板打开后，飞机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拽着一样，速度渐渐慢下来。如果忽略迎面扑来的弹雨，这真是一次十全十美的俯冲。俯冲角大概在六十五到七十度左右，机头几乎正对着那条航母舰桥略微偏左的地方。
从3500米的高空俯冲到1000米的高度投弹，整个过程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期间，此时巴拉加必须一边忍受着重力加速度对身体的折磨，一边操纵着飞机校正侧滑或摇晃对投弹的影响。。
这会儿，巴拉加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坐在座位上，而是头冲下，身体被安全带紧紧地捆在座位上。肠子和睾丸间升腾起一阵叫人难受的感觉，这大概就是抵抗地心引力的感觉！同时，他必须用自己的左脚死劲地踩住一个脚镫来抵销因为螺旋桨旋转造成的偏航。
瞄准镜里，英国航母上的一切小细节正在涌入他的视野。那些凌乱地挤在一起的飞机，清晰得连机身上的白色号码也看得清，还有那些该死的英国人看见他迎面冲下来，四散奔逃。他甚至看到一个英国高炮射手直直地看着自己的飞机而忘了装弹。
“这些是多合适的轰炸目标啊！高傲的英国人你们至今尚未挨到别人的炸弹；那么现在就让尝尝意大利大餐吧。”巴拉加心想。为了保证不把炸弹投偏，他关掉了自动投弹仪器（使用自动投弹仪器会在飞机俯冲到1000米高度时自动投弹。）决定采用手动投弹的方式给英国佬致命的一击。
高度表上的数字正在飞舞，1000米、900米、800米，700米，巴拉加按下投弹电门，紧接着操纵着飞机开始加速爬升。瞬间，他身子猛地朝后靠在座位上，头脑发晕，肚子紧贴在脊骨上，眼前一片灰雾忽现忽隐（黑视现象）。待他恢复过来后，巴拉加把机尾一甩，朝后一望……乖乖，我的天！
一片橘红的火焰从这些堆放在甲板上的飞机中间升起，冒着滚滚黑烟。但这不过是个开始，就在他回望的当口，那条航母上又发生了三次爆炸。火势开始蔓延开去，沿着甲板一路爆炸，向上直冒，一片美丽的颜色，红、黄、紫、粉红，还有五光十色的烟柱直冲云霄。仅仅一两秒钟，多大的变化啊！碎片朝四面八方飞迸，飞机的碎片、高射炮的碎片，整个人体像被抛起的布娃娃般在空中翻跟头。烈火和浓烟轰隆隆地朝天直冲，朝舰尾涌去，因为这条被击伤的航空母舰依旧在以高速航行着。
这是多么可怕、却叫人难以相信的壮丽景象啊！
看到自己的航母被炸，几架管鼻燕冒着被自己人的高炮火力误伤的危险冲到了巴拉加的身后，企图击落这些航母杀手。
而此时巴拉加的座机已经没有了炸弹的拖累，越发的灵活善战。一个漂亮的上升转弯机动，巴拉加成功地切入了那架管鼻燕战斗机的内弯，猎手和猎物的角色在瞬间改变！待到将那架偷鸡不成的英国战机纳入射程范围后，巴拉加按下射击按钮。密集的子弹如同飞蝗射入了那架管鼻燕的机翼和机身之中，然后将这架4627公斤的飞机化成一团火球。
看到自己的第一个空战战果以碎片的形式坠入大海，巴拉加瞄了一眼油量表。那根红色的指针刚刚划过一半的位置。他打开电台，调到机群通话频率，下令：“投弹完毕的战斗机，扫荡敌机，当心高射炮！”
随着巴拉加的这道命令，英国舰载航空兵历史上最耻辱的一幕开始了。那些凶悍的雷贾尼战斗机投完炸弹后，并没有急于返航。充足的燃油使得他们开始了一项更有前途的活动中，那就是追逐那些本来应该充当舰队“防空伞”的管鼻燕和海上大鹏战斗机。
注一：苍鹰号航母上有4架战斗机和4架鱼雷机以备用机的形式储存。这些飞机平时是拆解成零件状态，需要使用再由机务人员组装。
注二、海上大鹏战斗机，海上大鸥轰炸机的战斗版， 1938年12月28日试飞，1939年4月入役，在座舱后装一个四挺机枪的小炮塔，源于一种错误的战术概念，在入役后几个月即退役，改为靶标拖曳机。生产136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