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章 往事如烟

    

    转念之间，又是对这个不懂风情的完颜公子颇多怨念：就算是这么个理，你就不能好好解释解释？非得当着欧阳这个小贱人，让我下不来台？

    异变突生。

    没有半点征兆，整个山体开始剧烈摇晃，有巨大的撕裂声开始传来，黑水开始四散喷洒，像是被炸开的湖面。

    地底下传来“隆隆”的声响。此刻四人站立的平台，已经开始有碎石从头顶坠落，砸在两头魔兽的尸身之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四人面面相觑。庄敬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该往哪里动？哪里是安全的地点？三人都是盯着庄敬，可庄敬一动不动。

    足足摇晃了一刻钟，上面喷涌而下的黑水消失不见：此刻，除了地底“隆隆”的声响，根本看不到任何异样。

    庄敬身子轻轻一抖，就把已经忘记了自己会走的叶菁菁放在了地上。叶菁菁急忙运转魔灵力，用力过猛直飞而起，差点撞在灵猿身上。庄敬起身就走：“顺着黑水走。”一马当先。

    欧阳月和乱道人急忙跟上，看都不看叶菁菁一眼。叶菁菁瞬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中毒，那个百僵丹还真是没谱的事，可是刚才自己为何会……发软，也没有任何答案。

    眼看着庄敬自己先跑了，这是要大难临头各顾各的意思，叶菁菁恨恨的想到：“老娘……不对，是本姑娘跟定你了，想把本姑娘甩下，做梦去吧。”一闪身跟在庄敬身后，朝着前方而去。

    黑水奔行之地，是一个山涧，一直蜿蜒至上，黑乎乎的看不到终点，此刻这山间之内除了星星点点滴溅的黑水，再无其他：那些魔鱼、水虫，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庄敬扭头朝着叶菁菁和欧阳月问道：“你们来此冥王域之时，冥王域之内的诸般记载，可有这无上大殿和可与天比肩的高山的记载？”

    叶菁菁和欧阳月同时摇头，两人的步调惊人同步。

    庄敬心中惊疑不定：如此巨大的大殿，如此高耸云天的大山，在修道界传世的典籍之中，竟然丝毫不见记载。只能说明此处来人极少，或者是进来之人全部死在了这里。

    那林天衣又是怎么回事？在这件事情上，灵猿和灵魈绝对不会开口欺骗，更不会谎言虚构出一个人，满足自己虚假的被陷害情节。

    算算时间，林天衣就是上一次进入冥王域的修道界人士，这种可能性超过了九成：他应该会见过大殿，见过眼前自己穿行的山涧，甚至见到过法阵的核心，只有最后，他是如何脱身，是一个迷。

    庄敬在心底里一直确信：这个孤身来到此处，骗了两头魔兽之后全身而退的人族修士，绝不会死在这五路锁魔阵之内。这看起来很是无稽之谈，但庄敬深信不疑。

    眼看着头顶仍是黑黢黢的天，庄敬正要加快速度，只听得身边的山崖传来轰然巨响，整个山崖从中间分成两半。

    一道白光，从地底处直接钻出，迅疾的把庄敬四人完全笼罩在内。

    庄敬感觉自己被裹进了一个棉絮之内，四周浑然没有任何着力处。整个身体像光一样，瞬间就已不知去向。

    身体翻滚的一刻，庄敬似乎看见了白光的起源之地，就是自己离开的那个祭坛，是从那个法阵上飞出的白光：当初自己没有敢轻易动那个祭坛，可祭坛之上的法阵，终于还是发动了。

    庄敬看到了叶菁菁，看到了欧阳月，也看到了乱道人，看见他（她们）神色之中的惊惶，眨眼之间，已是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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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如烟猛然间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之地。

    检视自身，发现自己浑身灵力已经尽数恢复，修为比发出那一剑之时，又进步了多：是凝练，修为压缩之后的沉积。

    这样的机缘，可遇不可求。

    司马如烟腾身而起，才发现自己此刻身在一处殿堂之内：很像是一个修士洞府的模样。

    不过这个又像是大殿、又像是洞府的所在，既没来处，也没去处，完全是一个彻底封闭的空间。

    在这大殿正中央，立着两座雕像：其中一座，高高耸立，雕像是一个仙女，英姿勃发，昂首向天，臂膀上弯转的轻纱，如飞起的云朵，护佑在这女修士的身后。

    女修士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就是即将飞升的姿态，司马如烟看见这女修士的脸庞，不自禁的又流下泪来。

    看这女修士的面庞，分明就是自己剑劈“陨仙湖”石碑之时，出现在自己识海之中的那个女修士。一瞬间，司马如烟五味杂陈，怔在当地。

    她是谁？为何会让自己如此感怀？既有崇敬，还有亲切……甚至还有喜悦和感激，真想问问自己，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只是因为出现在识海之内的“她，”太过认真，太过坚决，太过英武不屈？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不知道，司马如烟轻轻拂过这雕像，半晌都没有缓过劲来。

    等她清醒之后，才发现这女修雕像身前，跪伏着一个雕像：一个面容俊秀的男修士，跪伏在地，一把长剑在他身上，从前到后，刺了个对穿。

    司马如烟恨得不行：这人，就是出现在自己识海之内，从背后斩杀了女修的那个男修士，他此刻跪在此处，看来，自己并不是当初那一事件的唯一目击者。

    活该，司马如烟伸出双手，重重的打在这雕像之上，猛然间双手血花飞溅，司马如烟兀自不觉，只想把自己满腔之中所有的怨愤，全部的激发出来。

    “你一定是女修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可是你却成为了最为可耻的背叛者，你亲手断送了一切，包括女修，也包括你自己——你自己是活该，可是女修为何要经受这样的惊世背叛？这对她何其不公？”

    “一把长剑刺穿你，也根本消除不了你的罪愆。我不知道是谁，会把你的雕像放在这里，而我，在这里不想见到你，并且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人啊，总要有所选择。你可以选择逃跑，也可以选择躲避，没有人去怪你。你却偏偏选择了最无良的这一条路，所以，能够给你的只有这种永世的跪伏。”

    司马如烟的双拳，不停轰击之下，已经露出了白骨，可是她仍是浑然未觉。

    司马如烟根本不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也不想知道：原本一直以睿智著称的星罗神宗实际的当家人，为何会突然无法自持，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回想起那位衣袂飘飘的女修，想起她那释然的微笑，司马如烟就觉得心痛：好像在瞬间，自己遗落了最好的东西。

    能给自己带来这种感觉的，只有师兄：当初师兄失踪之后，自己也是每日哭笑，无法自控：找了上千个好的坏的理由，可是没有哪一个理由能让自己真正接受。

    这一次在这冥王域之内，有焦铸和蔡照护在自己身边，按说可算是绝对安全无虞，谁知这一番际遇，完全出乎自己预料之外。

    这个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女修，竟然有一个雕像，存在在这莫名之地：知道这些，司马如烟知道自己真的可以了了一件心事。

    自己所伤心、痛悔、惋惜的这一个人，并非是空中楼阁，虚无想象，她真的来到过这世间，那就够了。

    时间，永远是分成一段一段的。不管她曾经在哪一段。

    司马如烟突然住手，亭亭玉立。

    这一刻，她已彻底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