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天之中，聂家连续召开了两次家族会议，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甚至是后无来者的做法了。更何况，这两次家族会议，还都是因为聂皓。

    整个家族祠堂之中一片沉寂，不同于前一日，这次整个聂家在远兴城的子弟尽数聚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是幸灾乐祸，或是瞧热闹的神情。

    沉寂的气氛，加上整个家族祠堂周围挂满的聂家祖上的画像。让整个家族祠堂显得更加肃穆。

    聂振天和左彩柳都是端坐在家族祠堂的正中位置。良久，聂振天方才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先是燃香。向着家族先祖进香。而后方才是转身面对着所有的聂家族人。

    聂振天的目光在所有的脸上依次划过，看到聂皓的时候，聂振天特别的停留了几秒钟。眼神之中，透漏着不甘、惋惜、更多的，则是怒其不争。

    “今天，让大家聚集到家族祠堂的原因，想必各位已经知晓了。”聂振天沉声说着“聂皓作为聂家的继承人，这次的事情，不论究竟过程如何，其结果，的的确确是伤害了家族的名望。所以，各位的意见如何。”

    聂振天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已经知道这聂家众人的想法。聂皓血脉废弃。在这强者为尊的淅川大陆上，继承聂家，原本就是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甚至于就连聂振天自己，若不是只有聂皓这一个儿子，聂家，根本就轮不到聂皓来做继承人。

    但是，毕竟，这是自己的儿子。聂振天心想着。只要是有一丝的希望，聂振天都不愿意放弃。同龙家联姻，就是为了聂皓增加实力。但是这一切，都在今晚，化为了乌有。

    家族祠堂一片沉默，年长一些的，都是双眼微微比起，看似睡着，其实都是在等待着其他人坐那出头鸟。

    而年幼一些，同聂皓年纪相仿的。则是根本轮不到他们现在就发表意见。

    沉默的祠堂之中，终于是响起了一声咳嗽之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了过去。

    “既然大家都不想先发表意见，那就我来做这个恶人吧。”聂齐站起身，表现出一副大义模样说道“皓儿作为我们聂家未来的继承人，血脉废弃这点就先不说。但是这些年来，皓儿何时对聂家有过贡献？”

    聂齐说着话，目光也是看向众人定定的说道“非但没有，反倒是对聂家的声望，做出了不小的打击。今天这件事情，不论究竟是何原因，我们聂家的声望，已经是受损。我觉得，以聂皓现在这种情况，未来很难统领聂家。”

    看着激昂慷慨的聂齐，站在祠堂中央的聂皓不由得冷笑。聂齐嘴上说的好听，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要废了自己继承人的身份。

    果然，聂齐的话音刚落，原本那些微眯双眼的聂家高层，都是微微点头赞同，既然有了聂齐领头。即便聂振天想要算账。也找不到众人头上。

    “不错，聂皓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做继承者，更不适合做聂家族长。”

    “我早就说过，血脉废弃之人，怎么可能继承聂家。”

    “幸好我们发现的早，否则的话，聂家说不准被他带到什么地步。”

    一时间，整个祠堂之中，尽是声讨聂皓的声音，就连那些同聂皓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也是开始了窃窃私语。看向聂皓的目光，也是毫不加掩饰的鄙夷。

    聂振天心中不由得叹气，当年自己一意孤行，让聂皓做继承人，已经受到了众人的反对，今天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这些人，想要将聂皓的身份废弃。

    聂振天冷冷的沉默站在原地，目光却是在年轻一辈之人脸上扫过。聂皓被废。在场的这些人，那个能够成为聂家的继承人，或者说是未来聂家的族长？

    聂齐的儿子？聂雷的儿子？还是。聂振天不敢想下去。一旦继承人被废。空出来的位置，显然会被众人所觊觎。年轻一辈之中难免会掀起争斗，说不准，就连这老一辈的人都会卷入其中。

    不愿生在帝王家。聂振天苦笑，即便不是帝王家。又有哪个能够免得了争斗不休。

    “不管怎么说，聂皓即便是有万千不好。但他终究是我们聂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们这样，岂不是要对未来家主造反？”那中年美妇人终于是开口辩驳，只是孤身一身，在一众聂家人之中，就如同孤海扁舟一般，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聂皓今天已经让我们聂家丢尽了脸面，这件事情说不定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南盛国了。”

    “必须要有一个交代，否则我们聂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好了。”聂振天终于回过神来，厉声喝道。

    聂家众人终于是缓缓平复，目光都是望向了站在祠堂正中位置的聂振天。

    聂振天转头过去，同左彩柳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无奈与无力。深吸一口气，聂振天转过身来。脸上恢复了作为聂家族长和聂将军的威严。

    “因为聂皓所作所为已经对聂家造成了声望受损。鉴于聂皓血脉废弃，并不适合统领聂家，参照各位的意见，我决定。”聂振天沉声缓缓的说着，语气中尽是压抑的想要宣布废弃聂皓的身份。

    “等一下。”就在聂振天还未说完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却是打断了聂振天的话。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倩影如同风一般卷入了祠堂之中，站在了聂皓的身前。

    “我看看谁想要废了我弟弟的身份？”女子的话音落下，一股冰冷的气氛瞬间便是笼罩整个家族祠堂。

    “聂霓裳？”众人都是惊呼一声，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女子身上。来的这人，正是聂皓的亲生大姐，已经远嫁到帝都的聂霓裳。

    “霓裳？你怎么回来了？”左彩柳看清了女子模样，连忙起身走到聂霓裳身旁，拉着手问道。

    “哼，我不回来，我弟弟的继承人身份，都让你们给废掉了。”聂霓裳丝毫没有因为左彩柳出现，而有所缓和，依旧是脸色冷冰的看着聂家众人。

    “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年为了我弟弟，我才远嫁到帝都。现在，你们竟然想要废了我弟弟？”聂霓裳转头怒视着聂齐说道。

    “霓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聂齐看着突然出现的聂霓裳，也是有些悻悻的说道“聂皓现在根本就不适合做聂家继承人，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对啊，霓裳，你已经嫁出去了，聂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霓裳，你是不是以为你嫁给了帝君。就可以回来耀武扬威了。”

    一时间，聂家众人都似乎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口。反倒是聂振天和左彩柳，两人竟然是相视一眼，都是没有开口。

    聂皓也是有些愣神，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还有姐姐。甚至于，这个姐姐看上去，实力有些强。最起码聂家这些人，虽然依旧声讨自己，话中却已经没有那般肆无忌惮了。

    聂振天不说话，聂霓裳可是没有任何的顾虑。自己早在几天之前便已经知道了家族之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甚至于，聂皓落水这件事情，就已经让聂霓裳有所怀疑。

    自己这个弟弟因为血脉废弃的缘故，从小就非常谨慎。或者说是胆小。加上家族之中的保护，聂皓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落水。

    因此，聂霓裳就已经怀疑聂皓落水之事有些蹊跷。这才马不停蹄的向家中赶回。结果不等到了远兴城，就听说了今天的事情。让聂霓裳丢下了随从，一人一骑。火速的飞奔回来。总算是在关键时刻赶上。

    “我告诉你们，你们谁想要废了我弟弟的继承者身份，我就跟他没完。”聂霓裳此刻也是撒起泼来。丝毫没有一点淑女形象。

    “霓裳，我们都知道你关心聂皓的心情，但是聂皓这种情况，根本就不适合做聂家族长，以后怎么能够带领聂家壮大，难道你希望眼睁睁的看着聂皓把聂家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吗？”一个年级约莫七十左右的老者，看着聂霓裳语重心长的说道。

    “对啊，霓裳。你也是聂家的人，难道忍心看聂家衰落吗？”

    老者的话像是起了个头，众人的口风又瞬间转变，开始从所谓的大局讲了起来。

    聂霓裳如何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情况，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加上自己只有这一个弟弟，从小便是十分爱护。聂霓裳知道，若是聂皓被废弃了继承者的身份，恐怕在整个远兴城，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

    “哼，我知道你们想什么，我弟弟不再是继承者，你们的儿子就有了机会。”聂霓裳环视众人，不屑说道“你以为你们那些儿子，就能够有带领聂家壮大的能力吗？”

    聂霓裳这话如同是捅了个马蜂窝一般，在这家族祠堂之中，同聂皓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何止几十人。当下便是有人忍不住开口。

    “表姐，难道这个废物就能带领我们不成。”

    “你可别把我们同这个废物相提并论啊。”

    这话不说还好，聂霓裳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暗。冲着话音传来的方向冷冷说道“就你说聂皓是废物的吗？在我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废物。”

    聂霓裳话音刚落，身形已经如同电射而去。一拳砸向了那开口之人。一阵刺耳的音爆之声，聂霓裳的拳头打出去，强烈的去势，让空气都扭曲起来。

    “嘭”的一声，众人还未醒过神来，那人已经被聂霓裳一拳轰的倒飞出去。压碎了几张桌椅，竟是一口气缓不上来。昏了过去。

    众人尽皆骇然，聂霓裳的天赋之高，众人都是知晓。但是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之中，聂霓裳竟然能够成长到如此地步。

    “霓裳，放肆。”聂振天怒吼一声。原本因为聂霓裳的出现有所缓和的事情，却因为聂霓裳的贸然出手，变得有些难以处理。

    原本聂霓裳出现，即便这些人心中不愿，因为聂霓裳的身份，却也不好说些什么。但现在家族祠堂之中动手，别说是聂霓裳。就算是聂振天，也是难逃惩戒。

    家族祠堂，是整个家族的信仰之地。在这里动手，往好处说，是不知轻重。往坏处说，就是不敬重家族先祖。这种可大可小的情况，让聂振天如何不怒。

    “聂霓裳。你这是不敬先祖。”

    果然在聂振天怒吼之后，其余一众族中长者都是怒视着聂霓裳。“虽然你嫁给了帝君，在这里，你依旧是聂家人。家族祠堂动手，藐视先祖，按族规伺候。”

    聂振天还未说话，聂齐等人已经是抢先开口。原本因为聂霓裳的身份不敢放肆。此刻，聂霓裳却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借口。今天，别说是废了聂皓，就连聂霓裳，都要难逃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