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十四阿哥扔下,康熙就急急忙忙走了。直到永和宫的眼线回话,温皙才知道章佳氏和王氏又斗了一场法,王氏逮住了章佳氏身边的人,章佳氏一个小宫女往把水仙花的球切丝混入素什锦中,意图毒害十四阿哥。水仙有轻微毒性,长久服食也能置人于死地,王氏立刻将此事报给了康熙。
宫中冬日里花本就不多,因此各宫都栽培着水仙,好看又好闻,可偏偏这个月章佳氏根本没用去花房领过水仙,因为孕妇不宜闻太久水仙。而查过花房记录才知道,永和宫只有密贵人领的水仙最多,但是密贵人房中却无水仙。一下子,密贵人便是落了个栽赃之名了。
康熙本欲严惩王氏,可是顾念着她怀有身孕,便暂且按下,只将她禁足了。
温皙也有些头疼,王氏也算是聪明人了,用这样的手段嫁祸章佳氏也算聪明。可惜章佳氏似乎洞悉了内情似的,根本没去领水仙。
温皙可是记得,花房这个月月初培育出一大批好看的银台金盏和玉台金盏,几乎排的上号的嫔妃,贵人以上的都去领过了。虽说孕妇不宜闻太久水仙,但是只要别放在卧室内便无妨!章佳氏的说辞,并不足信。看来是她在王氏身边有眼线。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确是不错。
看着咧着嘴巴大哭的十四阿哥,温皙有些头疼,她对这个未来的“大将军王”可没兴趣!她没兴趣养别人的儿子,可是康熙都送来了,还能怎么着?总不能扔出去吧!
“好了、好了!别哭了!等你额娘生产了,你就可以回去了!”温皙道,估计等密贵人生了,康熙也就消气了吧?水仙球茎有轻微毒性,少吃一点根本无妨。王氏也并非不顾自己儿子的身体健康,何况是在下手之前就被抓住了,祯自然没事儿,可王氏算是失宠了。
“真的吗?”祯立刻不哭了,瞪大了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温皙。
温皙连忙应下,叫竹儿送他去西偏殿和禄一块作伴,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起,估计玩在一块,就不爱哭闹了。
禄倒是很高兴有人作伴,晚上俩孩子睡一个被窝。都要“卧谈会”到很晚,也不知道两个小屁孩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话!禄原本性子不怎么爱说话,自从和十四阿哥、十五阿哥玩在一起。倒是好多了!“卧谈”到半夜,直接导致第二天早晨都起不了床。
温皙想着是十四阿哥来的头一天,又是寒冬日里,就格外破例了。只是今日是初十,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雪霁之后,天气倒还是不错,虽然冷了点,总算无风,穿得厚实一些也就是了。
太后从来不管事儿,来慈宁宫都只能用满语聊天。荣妃推说病了。今日未曾来。其余的嫔以上的都到齐了,说是请安,磕头之后就跟寻常聊天似的。
说说自己儿子闺女如何如何了。衣裳首饰啦,天气啦,全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
太后忽然道了一句:“祺也不小了,该安排房里人了。”
宜妃急忙笑道:“可不是,过了年就是十三了。是该预备着了。今年小选有几个不错的,臣妾已经在调教着了。”
太后脸上不大高兴。道:“你帮着温僖管着宫务,只怕没心思调教,这事儿哀家会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
宜妃极尽全力地微笑着,但是眼中的不满已经很浓了,眼睛看向温皙,道:“如嬿格格许久不曾入宫来请安了,臣妾倒是怪想念她的。”
亏得康熙出手,如嬿有孕的事儿瞒得滴水不漏,连宜妃都不晓得内情,而三阿哥四阿哥自然不会多说,荣妃也称病了。看来过继的事儿,得快着点才行!温皙看了看太后的脸色,便道:“如嬿平日里没规矩,怎么能随便进宫来呢?”
宜妃一时间听不大懂温皙的意思,便道:“性子活泼些也好。”
温皙点头,道:“也是,反正也不图她有多大造化。”
宜妃这下子懂了温皙的意思,急忙眼神示意,道:“钮祜禄氏的格格,怎么会没有大造化呢?皇贵妃客气了。”
温皙端身道:“本宫从不与人客气,宜妃是知道的。”
宜妃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可是在慈宁宫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先按下,待请安过后再说。
太后却高兴了,道:“宜妃,五阿哥还小,你着什么急?!”
宜妃扯着脸僵硬地笑了笑,道:“太后教训的是。”
自从如嬿有孕,麟格就请命出征了,北面葛尔丹进攻乌朱穆秦一带,喀尔喀蒙古饱受其害,故而进京求援,麟格便趁机请旨了,康熙也允了,这会儿只怕已经到了蒙古了。葛尔丹完全是骚扰战乱,没到一地烧杀抢掠之后立刻遁逃,大军到了之后往往就没了葛尔丹的踪影,故而前前后后交战数次,都没有什么结果。
现在又快过年了,北面天气只怕更冷了。都是是如嬿闹的!
刚走出慈宁宫,宜妃便追了上来,“皇贵妃,请止步!”
看着宜妃一副焦急的样子,温皙就知道,如嬿一出问题,宜妃这边就更不好解释了。
宜妃单刀直入:“皇贵妃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如嬿格格的事儿,皇贵妃不是也默许了吗?”
温皙只好道:“可惜皇上不许。”反正都推到康熙身上就是了,“如嬿另有安排,都是皇上的意思,本宫也无能为力。”都整出一个孩子来了,还能怎么滴。
“皇上?...为什么?”宜妃不解,原本不是也默许了吗?怎么突然圣意改了?
温皙也作不解之状道:“圣意难测,本宫也是纳罕。宜妃不妨去问问皇上,兴许皇上会告诉你。”
宜妃陷入了沉思中,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温皙趁机辞别了宜妃,由她去揣摩康熙的心思吧,反正康熙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宜妃是别想从中抠出点什么来。
如嬿有孕的事儿,一直都瞒着老太太,那个岁数了,保不齐就气出什么好歹来了。如嬿那日出宫之后就被禁闭了,连门不许出,承恩公府消息也封闭得不错。
只是如嬿过继一事,也提上了日程。额娘舒舒觉罗氏趁着天气好,便进宫来。温皙谴退了殿中的宫女,和额娘说些私底下的话。
舒舒觉罗氏也被这事儿打击得苍老了几分,十分痛心疾首,“如嬿这个孩子...太不知道自爱了!亏得娘娘那么为她筹谋!我原以为她学乖巧了...没成想,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温皙无奈道:“让额娘操心了...只是,这事儿得快着点,否则等如嬿的肚子大起来,就是一桩丑闻了。”
舒舒觉罗氏急忙点头,“我递牌子进宫,便是要跟娘娘请示这件事儿的。”说着舒舒觉罗氏从袖子里取出一份东西,“这是质心选的几个人家,都是钮祜禄氏的旁支,还算体面一些。唉...到底是麟格的孩子,算是最后帮她一次,以后是福是祸,就看她自己了。”
温皙看了看写的这个几个旁支,虽然是旁支,但是比起当初伊尔木过继的偏远旁支、不入流的小官,的确是好太多了。额娘厌恶伊尔木,自然给她找了个不像样的旁支,如嬿则不同,好歹是额娘的孙女啊!
温皙看到这几家中最后一个是四品典仪钮祜禄.凌柱,上头用朱笔打了个圈儿,便抬头看了看额娘。
舒舒觉罗氏叹息道:“我是瞧着,副骁骑参领景额是最好的,他跟是麟格刚出了三服的兄弟,家里五个儿子,却没有女儿,若是如嬿过继过去正合适,还能做嫡女。虽只是正四品,但也是京中要紧的武官,做他的嫡女,不见得比麟格的庶女差太多!”
如嬿这么不孝,额娘却还要为她谋划,要是照温皙的意思,随便找个钮祜禄氏的小吏过继过去就得了!然后等年后四阿哥分府出去,以妾侍的名义塞进四阿哥府里就得了,也不必再参加选秀了,不打眼,不惹人注意!这样才好。
“再不济,户部给事中扎克丹也不错!虽然才是五品文官,也是颇有前途的!”舒舒觉罗氏无奈道,“可如嬿偏偏看好了一个闲散的四品典仪!而且凌柱才二十岁,前年才刚刚大婚,比如嬿也大不了几岁!而且都是出了五服的旁支了...”
钮祜禄.凌柱,这个名字可不陌生,这位可是日后承恩公,后来乾隆之母钮祜禄氏的阿玛!如嬿便是看中了这点吧?她是想要把自己按在弘历生母的位子上了!
“这个凌柱,有女儿吗?”温皙忽的问了一句。
舒舒觉罗氏道:“还没有,只有儿子,不过凌柱之妻已经有孕了,若能生个女儿,也算儿女双全了。”
算算时间,这个估计才是正牌的弘历生母吧?不知道十数年后,这个钮祜禄氏入了禛府邸,会有一番怎样的闹腾呢?温皙和期待。便道:“凌柱,的确不合适,就扎克丹吧。”从五品的户部给事中,是这里头官职最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