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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墨含走在后面,看着谢芳华绽开的真心的笑容,又看了一眼已经进屋的秦铮,也露出了笑意。
谢芳华想着今日早上她两盘菜糖和盐犯错了,他却一声不响地吃了,不由笑了。
“没嫌弃!我在说事实。”秦铮向正屋走去。
“嫌弃我糖盐不分的话,以后都你做!”谢芳华嗔怒。
“比糖和盐不分的人强!”秦铮道。
“有口福了!”谢墨含道。
侍画、侍墨从厨房里端了托盘出来,里面摆放着秦铮做好的菜。六个菜,色香味俱全。
谢墨含看了秦铮一眼,见秦铮也不反驳,他了然地笑了。
“耍赖的人赢了!所以,他下厨补偿我。”谢芳华笑道。
谢墨含“哦?”了一声,讶异道,“那样的棋,你们竟然下完了?谁赢了?”
那盘棋啊……谢芳华缓缓地笑了,“我和他下完了!”
“将爷爷自己仍在荣福堂,实在有些不忍!不过他还没从那盘棋上拉回神来,不告诉他也罢。”谢墨含笑着道。
谢芳华转头看去,只见谢墨含也进了海棠苑,她失笑,“哥哥也是闻到味道来的?”
“不是有蹭饭的吗?”秦铮听到脚步声,回头瞅了一眼,慢声道,“还不止一个。”
谢芳华眨眼,“这么多!”
“六个!”秦铮道。
谢芳华打量了他一眼,对他露出笑意,“做了几个菜?”
大约过了两盏茶时间,小厨房的门从里面推开,谢芳华让开门口,秦铮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在厨房被油烟气熏了一番,但他丝毫油污没沾,锦缎赶紧,俊逸秀雅。
谢芳华当没听见。
谢云继走了两步,见谢芳华没跟上,摇摇头,“哎,女大不中留!”,然后进了屋。
谢芳华又气又笑,站着没动,身子继续依靠在门框上等着!她一直觉得自己有出息的事情做得多了,偶尔没出息一次,也没什么吧是不是。
话落,他优哉游哉地抬步往正屋走!
谢云继抽了抽嘴角,“我自然有堂哥的样子!”话落,他放下脚,敲了一下谢芳华的脑袋,“臭丫头!有人给你做饭,好好地等着就是了!做什么这般没出息还出来站着吹冷风守门框?走!跟我回房间等着去!”
“嗯,听到了!只要堂哥以后有个做堂哥的样子!一顿饭算什么!”秦铮在里面回道。
谢云继哎呦了一声,抱着脚没了声。
谢芳华闻言使劲地踩了谢云继一脚。
“听到你未来媳妇儿的话了吗?给我多做一份!”谢云继也对里面喊。
秦铮在里屋没答话。
谢芳华想了想,的确不为过,便对里面喊,“秦铮,多做一个人的饭出来!”
“我觉得……”谢云继看着关闭的小厨房的门,半响,才说,“他做的菜一定还不错!应该不次于玲姨做的。他曾经破坏了我的阵法,又端走了我的野味。我蹭一顿饭,不为过吧!”
谢芳华好笑地反问,“你觉得呢?”
谢云继唔了一声,“这事儿得好好想想。”话落,他似乎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问,“秦铮的铲子有他的剑厉害吗?”
谢芳华哼了一声,“你若是不怕秦铮的铲子将你放锅里炒了,你就只管去传!”
谢云继勾唇一笑,“咱们谢氏的姑爷,能文能武,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让多少闺中小姐背地里嫉妒死你的事儿啊!传出去,也是好事儿。”
“所以你就要帮秦铮传传名声?”谢芳华知道谢云继的性子,风流倜傥,这么多年,大约没碰过硬钉子。这一回秦钰手下的皇室一等精卫隐卫可真是让他碰了一回硬钉子。
“可是如今她走了啊!”谢云继摊摊手,“现在不是开始闷了吗?”
“你昨日在我海棠苑就和秦怜打架,今天在哥哥的芝兰苑又将人家欺负成了那个样子。你还没事情可做?”谢芳华看着他睁眼说瞎话。
“我可不是没事情做吗?”谢云继叹了口气,“秦钰的隐卫在外面等着揪我,我打不过,不能出去。在这忠勇侯里,没个人可玩,好闷啊!”
“我看你可真是闲得没事情做!”谢芳华白了他一眼。
谢云继啧啧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里面做饭的人是谁!”顿了顿,他唏嘘,“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亲自下厨啊!可真是耸人听闻的大事儿!你说,我要不要帮你传得满京城皆知?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认识铮二公子?”
“我是怕你吓跑了我好不容易请的大厨!”谢芳华道。
“那你见我来了关门做什么?”谢云继盯着她。
谢芳华瞪了他一眼,“谁藏着掖着了?”
谢云继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芳华妹妹,你可不能没心肝,过河就拆桥,昨日你为了秦怜将我赶出了海棠苑,我可什么都没说。今天这做好吃的,你还要藏着掖着?”
“没谁!”谢芳华伸手关上了小厨房的门。
“一株普通的美人蕉而已!”谢云继拍拍从墙上蹭到的身上的土,走了过来,“谁在做饭?这么香!”
谢芳华转过头,便见一个身影从墙外跳了进来,正是谢云继,将她墙里一株美人蕉给踩了,她不满地道,“有门不走,跳什么墙!我的花都被你踩了。”
“做什么好吃的?好香啊!”谢云继熟悉的声音传来。
侍画、侍墨也百忙之中看了谢芳华一眼,便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地做着秦铮吩咐的事情。她们是怎么也想不到铮二公子竟然会下厨?这最菜的事儿,她们自小舞刀弄剑,也是做不来的。
秦铮知道谢芳华来了,回头瞅了她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清俊挺拔,实在赏心悦目。
到了小厨房后,她倚在门槛上往里面看,只见侍画、侍墨一个在烧火,一个在洗菜摘菜。秦铮这位公子爷只管站在锅前把着铲子,模样不像是大厨,倒像是给锅里的菜画画。
她忽然很想看看秦铮是怎么做饭的,于是站起身,出了正屋,走向小厨房。
虽然外面的天色还早,中屋午膳吃得也不少,但是谢芳华却觉得有些饿了。
又过了片刻,饭菜的香味更浓郁了。
香味顺着敞开的窗子飘进屋,谢芳华暗暗想着,怪不得在英亲王府时秦铮爱奴役他,等着别人做好饭菜吃的感觉实在是难以形容。
不多时,小厨房传来一股饭菜的香味,说明秦铮已经做上了。
谢芳华回到房间,身子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二人见小姐应承,一起去了小厨房给秦铮帮忙。
谢芳华摆摆手。
侍画、侍墨对看一眼,齐齐地跟上谢芳华,悄声问,“小姐,我们可否去小厨房给铮二公子帮忙?毕竟若是找什么食物青菜,铮二公子不能自己去大厨房找啊。”
谢芳华见他去了,转身自己向主屋走去。
“你说错了!应该不准我住进的闺房!”秦铮纠正她一句,然后顺着她的意去了小厨房。
“有你这样比主人还派头大的客人吗?”谢芳华扬眉,威胁道,“若是你不去给我做饭,那么今日晚上,我不准你再住在海棠苑!”
秦铮看着她,“你还真让我做?我来忠勇侯府小住,是客人?”
“你不是君子!”谢芳华伸手推他,“赶紧的,去厨房!”
秦铮摇头,“君子远庖厨!”
谢芳华一把拽住他,“去厨房!”
秦铮径直向主屋走去。
一路再无话,秦铮和谢芳华回到了海棠苑。
福婶愣愣地站了半响,直到二人走得没影,她也没明白二人话里的滋味。
说话间,二人脚步不停,一起出了荣福堂。
谢芳华不答话,对她道,“你去问问云继哥哥爱吃什么!给他做一些爱吃的好了。”
福婶讶异,“谁做?小姐,您吗?”
谢芳华也点点头,“嗯,晚上有人做!您不用做我们两个那份了。”
“晚上有人做!福婶不用做我们两个的那份了。”秦铮回头瞅了谢芳华一眼道。
福婶本来正要进园子,见二人走出来,连忙笑呵呵地问,“铮二公子,小姐,您二人晚上想吃什么?奴婢好给您二人做两个爱吃的菜!”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荣福堂的后园子。
谢芳华一噎。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有说话权吗?”秦铮头也不回。
“男子汉大丈夫,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出来的话怎么出尔反尔?你还是男人吗?”谢芳华抬步跟上他,不放过地说道。
“假的!”秦铮扭头向前走。
谢芳华脚步一顿,对他怀疑地问,“真的?”
秦铮眨眨眼睛,忽然一笑,“输了棋的人没心情做饭吗?”顿了顿,“那赢了棋的人做饭吧!怎样?”
“我输了棋没心情做饭!”谢芳华赌气地道。
秦铮挨了两下,对她道,“福婶做的饭菜不好吃!晚膳我要吃你做的!”
谢芳华失笑,伸手打他。
秦铮忽然一把拽住她,从后面将她整个人抱住,脑袋枕在她肩膀上,低声问,“不想和我这个无赖走在一起?可是你已经和我有婚约了?这不是比走在一起更严重的事儿?嗯?”
“不想和你这个无赖走在一起!”谢芳华会了一句。
秦铮也站起身,跟了出来,见她脚步有些快,对她问,“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无赖!”谢芳华站起身,离开水榭。
“既然都是作弊,一次两次有何区别?”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又气又笑,“你换了两次,我换了一次!”
“可是你也趁我喝水的空隙暗度陈仓了我的棋子。”秦铮扬眉。
谢芳华对他瞪眼,“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趁我喝水的空隙偷梁换柱了棋子!”
“兵不厌诈!”秦铮也一推棋盘。
谢芳华一推棋盘,不太满地道,“还是输了!你耍诈!”
半个时辰后,一局棋落幕。
于是,二人你来我往,将一局下到一半的棋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有道理!”秦铮弯了弯嘴角,思索片刻,也落下一字。
谢芳华摇头,“我不觉得!天不是没边吗?棋可不止一面。”
秦铮忽然嗤笑,“若是爷爷在,会说你才是最没边的那个人!”
谢芳华寻思了片刻,慢慢地落下一子。
秦铮凝眉看着她。
本来该忠勇侯府落子,他没落子,便甩杆子走了。所以,由谢芳华落子。
棋盘本来没被打散,只散乱了几个零星的棋子。二人都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很快地便恢复了早先的原状。
谢芳华起身坐在了原来忠勇侯坐在的位置上。
“好啊!”秦铮颔首。
谢芳华忽然笑了,似乎不觉得自己大逆不道地道,“嗯,他一个老头子,确实是眼花头晕,已经到了看不出来好棋的地步了。我陪你下完吧!怎样?”
“我觉得也没有!”秦铮也扭回头,看着棋盘道,“这么一盘好棋,爷爷生说是我发魔。他果然是老了!”
谢芳华偏开头,“我觉得没有,你觉得有吗?”
“我们有矛盾?”秦铮扬眉。
谢芳华看他眸光青黑,认真地盯着她时,看起来分外的端凝,她低下眼睫,平静地道,“爷爷说我们有矛盾,让我们解决了矛盾,你不再发魔了,再陪他下棋。”
过了片刻,秦铮忽然扭头看着他,声音低沉,“爷爷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时拿不准他心里的想法,便也静静地不开口。
秦铮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看着桌上乱糟糟的棋,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他看向秦铮。
谢芳华坐在原地不动,看着桌上乱糟糟的一盘棋,爷爷觉得这盘棋偏到没边了,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这盘棋很好,下到这里不下了可惜呢?
扔下一句话,他也走了!
谢墨含咳嗽了一声,“我回去看看云继把我的芝兰苑祸害成什么样了!”
扔下一句话,忠勇侯走了!
忠勇侯哼了一声,“先解决了你和这臭丫头的矛盾再说!我累了,回去歇着,明日你不发魔了,我们再下!”
“我留下来是为了陪您下棋!您如今不下了!你说,那我再陪你做什么?”秦铮也放下棋子,相较于忠勇侯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则是慢慢悠悠。
忠勇侯一噎,摆手,“不下了!不下了!再这样下下去,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也被你带出魔性了。”
“天似乎没边!”秦铮道。
忠勇侯闻言将手里的棋子一扔,瞪眼道,“这是偏一点儿?你看看你,都偏到天边去了!”
秦铮抬起头,看着忠勇侯,“爷爷,我这棋路走得是偏了点儿!但是这难道不是在下棋吗?”
大约过了两盏茶后,忠勇侯一推棋盘,气得胡子翘翘地,“混小子,你走的这是什么棋路?有你这样下棋的吗?”
谢墨含也不说话,坐在一旁看着。
棋局因执棋人的心情影响,棋路也渐渐地偏向暗深。
她慢慢地坐在他身边,不再说话,看着他和忠勇侯下棋。
只是这回发得无声无息罢了!
谢芳华目光落在秦铮脸上,见他面无表情,手中的棋子转着,青黑的眸光深不见底。她细微地思量一番,便明了了原因。揉揉额头,原来这是又发脾气了。
谢墨含对秦铮呶呶嘴。
忠勇侯思索棋路,自然不理会她。
谢芳华回到水榭后,看了忠勇侯、谢墨含、秦铮一眼,奇怪地问,“怎么了?”
水榭内,气氛有些发沉。
后园子内,秦铮从对谢墨含询问了一番关于言宸的事情后,便再未说话。
信写完折好,给鹰绑在了腿上,看着鹰飞走了之后,谢芳华返回后园子。整个人都觉得轻快了些。
言宸回来得正好!
而云澜哥哥因为老夫人昨日刚死,他沉浸在沉痛中,自然没办法再处理这件事情!
秦铮既然回了京,已经在皇帝和众人的视线之内,便没办法再出去了!
因为,目前除了他,再无旁人能从秦钰手中夺回那个孩子!
虽然他从北齐关山迢递赶回来,立即处理这件事情分外棘手,但也只能辛苦他了!
这样一想,谢芳华便立即给言宸回了一封信,请他在临汾镇落脚,处理这件事情。
若是言宸到了临汾镇的话,秦钰不识得言宸,对于突如其来的人没防备,那个孩子言宸也许能得手。而若是得手了那个孩子,他便没了钳制李猛从他身上打破突口的破绽了。
谢芳华推测了一下这封信应该是言宸离开北齐到了漠北时写给她的。而鹰大约飞了三日到了京城,也就是说,如今言宸已经离开漠北三到四日了。换句话说,言宸速度要快的快,七日之后,应该能到临汾镇。
燕亭不想回来,他将他换了一重身份,留在了北齐。
言宸的来信很简单,就是告诉谢芳华,她的姑姑已经被她救回了一命,如今他已经离开了北齐,出了漠北,踏上了南秦的地界,不多久,便能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