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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宏取出一瓶法力药水,让蜘蛛精回复了法力,然后带着他往钱塘而去。
离开之时,蜘蛛精若有所感,不时的朝法海离去的方向张望。
黄少宏感觉到蜘蛛一步三回头,蹙眉冷声道:
“怎么,后悔入我道门了?我现在把你放回那钵盂里与蛐蛐做伴也还来得及!”
蜘蛛精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天师息怒,小妖不是后悔了,而是感觉到东南方向五百里处妖气弥漫,应该是有大法力的妖修出没!”
黄少宏朝东南方向看了看,可乌云弥漫,暴雨倾盆,道门望气之术根本派不上用场。
他忽然心中一动,朝那蜘蛛问道:
“此去东南方五百里是什么地方?”
蜘蛛精连忙回道:
“是普陀山紫竹林,观音菩萨在人间的道场!”
“紫竹林吗?”
黄少宏心说难道是那两个蛇精?
他回忆了一下那《青蛇》的剧情,好像就是在法海收了蜘蛛之后,又在紫竹林遇上了帮产子村妇遮雨的两个蛇妖。
想想追上去也没什么意思,那边有女人生孩子,自己一大男人过去干什么,至于白青二妖,日后总会见到,这大雨天还是回去喝上一晚热茶最好。
蜘蛛精见黄少宏看着那妖气传来的方向沉默不语,生怕这位自称的道门天师,升起斩妖除魔的心思,连忙说道:
“天师容禀,那边虽然有妖,但妖气之中没有血腥杀戮的煞气,应该是如小僧......”
黄少宏听他仍以小僧自称,当即抬手作势欲打,蜘蛛精连忙改口:
“不是小僧,是小道,那边的妖从妖气上看,应该是如小道这般,一心向善,苦心修行的妖修,绝非恶妖......”
蜘蛛说的这么明显,黄少宏自然能看出他的心思,好笑道:
“你当本天师与那和尚一样是非不分么?”
“人有善恶,为什么妖就一定是恶的呢?放心吧,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除非对方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否则本天师是不会随随便便就搞什么降妖除魔的!”
蜘蛛精听完黄少宏这番话之后,热泪盈眶,感激涕零,要知道他们这样的异类修真,无论佛道,谁看见他们不是喊打喊杀的。
像黄少宏这样的法师却是从未遇到过,一番话更是说到了蜘蛛精的心里。
黄少宏摇了摇头,招呼蜘蛛继续上路往钱塘走去,边走边笑赞道:
“你这蜘蛛还算不错,自己差点让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收拾了,方才脱难还能惦记着别的妖精,这等心性,不枉我收你入门!”
蜘蛛精蒙受佛荫,修炼了两百多岁,却一直心如赤子,被黄少宏这么一夸,顿时唯唯诺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黄少宏看了更是觉得有意思,不由得哈哈大笑。
两人边走边聊,黄少宏也寻问了蜘蛛精的根底,蜘蛛也不敢隐瞒,将自己的事情全部都讲了出来。
原来这蜘蛛不是苏杭附近的妖精,他本是河南商丘灵台寺中,大雄宝殿的房梁上一只普通的蜘蛛,因为常年听僧众诵经,又在一年佛诞之日,听高僧讲法而开启灵智。
灵智开启之后,蜘蛛受到佛家影响便不食荤腥,以露水和野菜为食,白日听僧众诵经,夜晚吸收月华灵气修炼,终于在两百多年前成功化形。
因其一直生活在灵台寺中,每日向寺中的金佛朝拜,因其心诚么,渐渐蒙受佛荫,从而掩盖了身上的妖气。
两百余年的时间里,蜘蛛混迹人间寺中,靠着有佛荫在身,其妖精的身份无人能够识破,其实即便是蜘蛛自己,也早拿自己当作得道高僧了。
没想到今天出来晨跑,见天气不错,稍微跑的远了一些,遇见了法海,却被其一眼就窥破了妖精的身份。
黄少宏听得好笑:
“从商丘跑到苏杭一带,晨跑了一千多里地,蜘蛛你这是膨胀了啊,生怕没人发现吗?”
蜘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以往有佛荫护体,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看出破绽,那法师端的厉害,也不知是哪位高僧!”
黄少宏笑完这才给蜘蛛解惑道:
“刚才收你那和尚叫法海,修为已经到了佛我合一,肉身罗汉的境界,堪比我道门真仙,所以看破你的身份也不奇怪!”
蜘蛛听完这才恍然:
“原来是镇江金山寺的法海禅师,我早听人说他法力高深,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他修得正果,怎么还留在人间?”
说起这个,黄少宏嘿嘿冷笑:
“你看那法海收你之时只认准了你妖精的身份,却不问好坏,以偏概全,性情执拗,佛门三毒之中,这就占了一个‘痴’字!”
“其性格火爆易怒,手段如霹雳雷霆,一旦动手绝不容情,三毒之中,又占了一个‘嗔’字!”
“如此纵然他法力精深修得肉身罗汉,三毒不清又凭什么修得正果呢!”
法海听完摇头叹息,似是为法海感到惋惜。
黄少宏对着蜘蛛的印象越来越好,这货差点被人家毁去修为,不但没有生出怨恨,还未对方惋惜,这心性好的也没谁了。
这样的妖精被收为帮手,用起来也是放心。
黄少宏此时心情大好,朗声笑道:
“蜘蛛你早就应该入我道门,你看我道门天庭中就有许多妖类仙官!”
“什么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不都是妖仙得道么,妖族入了我道门才会得到重用,才会被一视同仁!”
“反观那佛门,你看哪个妖族受到重视了?”
“在大雪山吞了如来的佛母孔雀菩萨,受天庭册封为五显大帝的华光菩萨,还有一些异类修行,即便身居高位,那也是一些闲散职位不得重用!”
“还有我曾经是我道门截教金仙的‘虬首仙’成了文殊菩萨的坐骑,灵牙仙成了普贤菩萨的坐骑,金光仙成了观音菩萨的坐骑,堂堂道门金仙,这都被轻贱成什么样了!”
蜘蛛修佛两百余年,此时听黄少宏如此说,心中不忿,辩解道:
“天师怎的不说‘齐天大圣’,在道门当过弼马温,即便齐天大圣也是个去不得蟠桃会的限制,入了佛门之后,成佛做祖,成了斗战胜佛呢!”
黄少宏‘呵呵’一笑,颇为不屑:“没想到你修佛两百多年都是白修了,我来问你所谓‘斗战胜佛’那这‘斗、战、胜’三个字,哪个是符合佛门教义的?”
“这......”蜘蛛顿时语塞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黄少宏直接点明道:
“如来封孙悟空为‘斗战胜’佛,听上去与其性格相符!”
“但佛门讲放下屠刀,自然不可能又‘斗’又‘战’!”
“争胜之心又占个‘痴’字,斗战胜这三个字任何一个都与教义不符,所谓的‘斗战胜佛’就是一个被佛门充当打手的笑话而已!”
蜘蛛有些傻眼,这位天师的话太过颠覆了,怎么还能这么解释吗?不过他越琢磨人家说的越有道理,想要开口辩解,却又无言以对!
黄少宏拍了拍蜘蛛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我收你入了道门,你就安心跟着我干,只要你能忠心效命,日后我保你一个正神仙官的出身!”
他这可不是空口白话,只要他以府城隍的身份,册封蜘蛛做个判官什么的,那也是阴司正神不是,何况黄少宏的地位还能提升,那他一众属下,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回到钱塘县里,这时候天上乌云散去,天空已是一片晴朗,街上有了不少的行人,但见到黄少宏时,俱都发出惊呼,然后撒腿就跑。
同时大喊大叫道:“黄少宏回来了,快跑啊!”
接着就见整个钱塘县瞬间就鸡飞狗跳的炸开了。
街上的行人乱成一团不说,街道两侧‘噼里啪啦’的,家家关门闭户。
这场景就好像抗日电影中,鬼子进村时那种感觉。
蜘蛛看了看街上这样的场面,转头又看了看黄少宏,心说这位是天师啊,还是‘牛二’啊?
怎么感觉和净街虎似的呢。
黄少宏也蒙了,我这也没管你们借钱啊,都跑什么!
他朝蜘蛛一摆手:
“别管他们,咱们去那边酒家喝酒去,那家的菜相当不错,那法海一大早就找我麻烦,害得本天师连早饭都没有吃,这个死秃瓢,诅咒他一辈子不长头发!”
蜘蛛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跟上黄少宏的几步,笑着道:
“天师您这也算诅咒啊?那法海还省的剃头了呢!”
“嘿,你这老头,有点轻浮啊......”
两人说笑前行,忽然一旁有人轻声唤道:“黄公子......”
黄少宏转头看去,就见街道一侧的水道上,一条小船正停在那里,穿上叫他之人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少女,正是那日载他回钱塘的少女秀儿。
他呲牙一笑:“是秀儿姑娘啊,不知道你叫我何事?”
秀儿眨着大眼睛,奇道:“奴家并未告知公子自己的名字,公子是怎么知道奴家叫秀儿的?”
黄少宏摸了摸鼻子,他总不好告诉对方,那日你爹背后说我坏话的时候,我其实都听到了吧,只能现编个理由道:
“乡里乡亲的,听别人叫过也不稀奇吧!”
秀儿点点头,忽略了这个问题,然后好奇的问道:“黄公子,他们说你是老虎精,你是妖精吗?”
黄少宏一怔:“谁说的?”
秀儿朝四周一指:“都这么说啊,现在整个钱塘都传遍了,说早上有个和尚去‘菊园’收妖,还说你和那和尚打架变成了老虎!”
黄少宏知道早上与法海动手的时候,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哭笑不得的摆摆手:
“别听他们胡说,我要是老虎精那日不就把你吃掉了么,还给你船钱做什么!”
秀儿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露出笑意道:
“也是呢,奴家是不怕黄公子的!”
就在这是远处有人叫道:“休要伤害我的秀儿!”然后就见一个老汉,手里提着棒子,急冲冲朝这边跑来。
秀儿在船上跺了跺脚:“爹,你干什么啊,黄公子不是妖精!”
黄少宏对那秀儿没意思,自然也懒得和她爹解释什么,摆了摆手,带着蜘蛛就走。
到了他平时吃饭的那家酒肆,此时伙计正慌慌张张的给门窗上挡板,见到黄少宏走来,‘啊呀’一声,连挡板都不上了,跑进酒楼就要将门关上。
黄少宏快走几步一把将门撑住,不让他关严,喝问道:
“干什么见到我就跑,我吃饭不给钱吗?”
酒肆里伙计和掌柜的都战战兢兢,朝他连连作揖,伙计更是说道:
“虎仙大王饶命啊,早上您与那和尚争斗的时候,小人也去看热闹,您发出虎吼,背后生出斑斓猛虎的样子,小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求求您看在往日我们伺候殷勤的份上,别吃我们啊!”
黄少宏翻了翻眼皮,一把推开店门走了进去,没好气的道:
“虎仙个屁,我哪次来也没点人肉啊,不知道你们怕个什么!”
他说着招呼蜘蛛坐在窗边,随手抛出一定银子:“好酒好菜往上端,今天我请大师开荤!”
蜘蛛摇头苦笑,恐怕今天这是要破戒了,可怜两百多年的佛前苦修,便要一朝化为乌有了,也不知道肉是个什么味,一会定要好好尝尝。
见黄少宏没有吃人的意思,又跟了一个仙风道骨的和尚,掌柜和伙计都放心不少,给两人倒上了热茶,然后战战兢兢去安排伙食去了。
不一会功夫,酒菜摆了满满一桌子,黄少宏招呼蜘蛛开动,还亲手给他夹了一块东坡肉。
蜘蛛也放开了,索性大口吃喝起来,越吃越香,直吃的满嘴流油,他高僧的外貌却如此颠覆的行径,直让掌柜和伙计都怀疑他也是个妖精。
正吃喝着,就听见酒肆的门外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人说道:“瀚文你别胡闹,快随我回去,那黄少宏就在此间吃酒,太危险了,待我多找几个兄弟,带上几个会降妖的高人,再来不迟!”
这时候又听另一人道:
“哎呀姐夫你怕什么,少宏与我十年同窗,又哪里是什么虎精了,走走,我带你去见他!”
黄少宏听到两人对话与自己有关,放下筷子朝店门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一个文人打扮的青年,扯着一个捕快打扮的汉子走了进来。
那青年一进来就看见黄少宏,笑着埋怨道:“好你个黄少宏,这些日子也不去找我,怕是把我这个同窗好友都忘记了吧!”
他说完松开后面不情不愿的捕快,极有礼貌的朝黄少宏对面的蜘蛛精抱拳道:
“在下许仙,见过大师,我与少宏是多年的同窗好友,刚才见之欣喜,失礼之处还请大师勿怪!”
黄少宏一阵懵逼:“许仙和我是同窗好友?”
许仙身后那人也朝蜘蛛抱拳道:“在下李公甫,是这钱塘县的铺头,见过大师了!”
蜘蛛起身还礼,双手合十,习惯性的说道:“阿弥陀.....不是,是无量天尊,两位施主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