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邸的主人姓朱,朱家的家丁一听到夜摇光的话登时呆住了,然后猛然回过神就撒腿往内跑,连大开的房门也不顾及。
夜摇光无奈的耸了耸肩,静静的站在房门口,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之前开门的家丁就带着几个人来了,当先的穿着考究,五官平凡,眉目却清正,留着两撇胡子,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子带着一个看着像是管家的人和两个家丁走了上来,对方看到夜摇光这样一个绝色娇艳的少女不由一愣。
“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得知家父腹痛无药可医?”这个男人却不是家中家主,上方还有近六旬的老父。
“令尊乃是被煞气所伤,大夫自然医治无门。”夜摇光淡声道,“令尊应当是子午之时剧痛最甚。”
子午乃是阳光和月光最强烈的时候,反射出来的煞气也是最为浓郁。
“在下朱孝,适才多有怠慢,姑娘请进。”朱孝原本以为这位漂亮得过分的姑娘只是带人传话,背后还有高人,或者是无意间得知了府中一些消息才会有方才防备的态度,可他父亲每日子午剧痛的事情只有他自己和父亲以及父亲的心腹才知晓,绝无泄露的可能,这才恭恭敬敬的将门给打开。
“无妨。”夜摇光缓步走进来朱家,朱孝一路将夜摇光引入了内堂,考虑夜摇光是一个女孩子,故而命人去将他的夫人以及与夜摇光年龄相仿的小女儿给唤了出来,可见为人正派。
“夜姑娘,依您方才所言,家父乃是中了妖术?”引夜摇光进来时,朱孝已经问了夜摇光的姓氏。其实朱孝是一个读书人,更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好在他没有不知变通,听到了夜摇光准确的说出父亲的病状就请了夜摇光进来。
“朱大官人,令尊并非中了妖术,而是受风水所累。”大官人是时下对家境殷实的男子的尊称,陌生人面前夜摇光是非常的客气,“我乃是一名地师。”
朱孝虽然经营着祖业,却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他知道‘地师’是什么人,事实上受到开国皇帝的影响,整个大元朝但凡有点学识的人都知道什么是‘地师’。
他不由上上下下的打量夜摇光一番,还是一旁的朱夫人看不下去轻咳一声,朱孝才回过神,非常歉然:“夜姑娘恕罪,鄙人绝无冒犯姑娘之意。”
“朱大官人无需介怀,我既然上门,自然不惧审视。”夜摇光非常的落落大方。
“夜姑娘,既然您说是寒舍宅子里的风水问题,不妨请直言。”朱夫人虽然也是其貌不扬,但却有一股果断劲儿。
“并非贵府宅子的风水问题所致。”夜摇光站起身,缓缓的走到了整个宅子的院子中间,恰好看到那里有个假山小亭,于是对跟随而来的朱夫人和朱孝伸了伸手,“二位请随我来。”
此时正是太阳初放的时候,一上假山,就有一束光刺了过来,朱夫人还偏了偏头。
夜摇光见此,唇角微扬:“夫人您看,这假山右前方便是贵府的正院,应当是令尊所居之地,而前方那一块八卦镜恰好每日射向正院。”
“就因为如此?”朱孝也曾经觉得不舒服过,但从未重视。
“就因为如此。”夜摇光点头,然后指向八卦镜的前方,“那栋楼的屋檐正对着他们的房内,屋檐菱角会将气流与光的煞气折射而入,他们在窗前挂了八卦镜,便是将这煞气给挡下去,可八卦镜恰好对着贵府,也就是那屋檐的煞气尽数闯入了贵府之中。二位可以细想一下,令尊腹中这个怪病,是不是在那一面八卦镜挂上去之后。”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还没有说话,倒是朱夫人的女人开口了:“没错,三个月前我到亭中乘凉,就看到了那一面镜子,把日光射到我眼里,当时我就和爹娘提及过,没过几日祖父便开始腹痛,起先看了大夫抓了药不但没有好,反而痛得越来越凶狠。”
“鄙人这就去和对门商议……”
“慢着。”见朱孝匆匆离去,夜摇光出声制止,“朱大官人,朱夫人,你们和那户人家是否有仇?”
两人都被问的一愣,旋即摇了摇头:“那户人家半年前才搬来,深居简出,平日里很少遇上,从未结仇。”
朱夫人心思更细便又多了一句:“夜姑娘何出此言?”
“中元节那一日……”夜摇光将中元节那一日的见闻简略的说了一遍,然后大致形容了那一串风铃的模样。
“难怪那日觉得浑身阴冷,半夜却又睡得安稳起来,一早见那风铃碎在地上还以为是昨夜风大之故……”朱夫人想着就寒毛直竖,然后看夜摇光的目光更加的感激,“多谢夜姑娘相助。”
“夜姑娘便是帮县令大人寻到木钱尸身的那位高人?”朱孝的目光猝然就亮了,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多了敬畏。
要说木钱一案,孟陵求了一卦知晓木钱先是被溺亡后被焚尸,证据全无,但是孟陵是有脑子的,和木钱找回来的二叔,愣是将吕氏给诈出来,而将木钱二叔带回来的人正是朱孝,所以他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内幕,比起世人对县太爷孟陵的称颂,朱孝更加钦佩夜摇光。
木钱一案也是很轰动的,毕竟生母为了姘头杀害亲子,夜摇光也是听了后来温亭湛讲过,却没有想到朱孝竟然知道这件事的内部。
“确实为县太爷看了看木钱的生辰八字。”夜摇光大大方方的承认。
这下,如果刚刚朱孝还有些怀疑,这会儿就一点疑心都没有了,他也相信一再的对他们家用这样阴损之法绝非巧合,而且风铃挂在了内院,就是府中之人所为,对方若不是想要对付他们,买通他们府中的下人做什么?
“夜姑娘,鄙人这就派人去彻查,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朱孝目光多了一丝愤然,他们与人为善,竟然被人如此毒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