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半妖第一千零一十章:从前有座山那名暗侍青年冷漠的目光却是幽幽地在陵天苏脸上打了一个转,轻嗤发笑出声。
“你笑什么?”陵天苏目光转望过去,看着他。
暗侍男子正襟站立,道:“原还好奇你挑在这般危机时刻火急火燎的入那森冥部落是因为什么?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
陵天苏蹙了蹙眉。
阿笙眼底莫名莞尔。
穆云锦先是愣了愣,面颊微红之余,眼眸却又微微迷茫。
她甚至连这少年姓名都不曾知晓,不过是当日一面相邀之缘,还被其婉拒……
若是一见钟情的好感,这未免也来得有些太莫名其妙了吧?
陵天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直接开门见山吧,我想参加箭屠试会,可是穆大人也清楚知晓我的状况,手脚皆有难以痊愈的伤势,我需要穆大人手中的四味神木木藤。”
穆云锦面色微微一僵,略显不自然。
呃……
好吧,是她多想了。
好在她也是生性洒脱大气之人,一切误会解开之后,倒也没有做过多的纠缠与推脱。
四味神木木藤固然珍贵,但比起人家千里迢迢赶来的救命之恩,倒也算不得什么。
若是没有陵天苏,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落到了吴善的手中将会面临何等凄惨屈辱之事。
沦为毫无人性的阴奴生灵,更是让她想想后后怕得毛骨悚然。
虽说结局令她微微有些怅然若失,不过这少年这般出色,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这种事情,素来都是强求不得。
陵天苏如愿以偿,获得四味神木藤。
他将手中那根四味神木藤随手抛给阿绾:“就要劳烦阿绾姑娘为在下提炼木藤神汁了。”
两人告别了穆云锦一行人,朝着修炼室方向走去,阿绾将那一截漆黑的神木藤收入怀中,一脸莫名地看着陵天苏的侧脸。
“我实在有些不明白,你那一箭分明射偏那么多,箭法实在是烂到家了,为何天妄杀还是让开了路,竟然真的不敢对我们出手。”
陵天苏微微一笑:“正是这一箭偏得厉害,所以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意思?”
“能够让小冥主等待的那个人,自然极为不凡,可他说他在等人,此人便只能是森冥部落以外的人,这更是能够看出他要等待之人与他可见并非同道之人。
与虎为谋,他自是不想拖着一副重伤垂死之身面对,一箭偏得荒唐,可落在他的眼中,便是我刻意射偏,当他看到本应自封的诛暗弓却没有自封,不难不去多想考虑,接下来我究竟还能射出几箭,而他自己又能接住几箭。”
陵天苏指腹轻轻摩擦着腰间凛冬刀的刀柄,侧过脸来朝着阿笙微微一笑:“一箭射出却不伤他,便会给他造成一种我能够自信继续连发很多箭的错觉,容不得他不去忌惮。”
阿笙张了张唇,深感佩服。
在那生死危机关头,黑暗覆灭的窒息紧张下,他还能够如此有条不紊地给对方下套。
将对方的心思与忌惮稳稳地掌控于手中,运筹帷幄,看似空耗去唯一的底牌,殊不知,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力挽狂澜,争夺来了唯一的生路。
“小小年纪,城府如此之深,若非看你骨龄不过十七载,气息又无夺舍之迹象,我真怀疑你身体里头住着一只万年大妖了。”阿笙失笑摇首。
陵天苏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不过……方才那一箭,到底是你故意射偏还是你本来箭术就很烂?”
阿笙如此发问并非好奇,而是三日后便是箭屠试会了。
若他箭术如此之烂,怕是根本就夺得不到什么好的名次。
更重要的是,准头如此之差,届时再入狱法之山,又如何能够杀死修罗王。
陵天苏很是诚恳:“嗯……其实我从未练习过箭术。”
阿笙一掌拍在自己光洁的额头上,有气无力道:“行了行了,我教你箭术。”
……
……
灵界有着广阔天地,巍巍群山,山峦连绵之势苍茫而浩瀚。
猎猎的狂风掺夹着素白的雪花,掀拂轻擦枫瑟华美的衣袍。
金色长裙曳舞,宛若天地间盛放的一朵金色圣莲。
杏眸极目遥望,带着深不可测的眸光,看着万里之遥的群山之中,有着一座新山在崛起。
宽大袖袍之下,五指捏诀推演出了千百次,她眉宇间的沉重思索之色愈发深刻。
凤陨宫大师兄辕一静立一旁,看着宫主大人周身狂乱的气机如劈如坠,身后圣宫漫着的极昼火光受其气机影响飘忽狂舞。
他不禁担忧出声:“宫主……大人,可是灵界又起异乱?”
枫瑟目光遥远,手中掐诀推演始终无果。
她叹息一声:“灵界有邪术,名“白骨通天道”,那少年说此‘白骨通天道’出自彼岸阁,本座日夜观星推演,始终未能捕捉白骨之道半分踪迹,可就在今日,本座感应到了另一道缥缈玄妙的山势气息。”
更诡异的是,新山生灵,需万年光景,而在万里之遥的群山幽篁里,一日生新山,新山生万灵。
此景着实古怪异常。
“可是本座……推演不出任何结果,只能够隐隐感知到,那座新山来自人间,似要借我灵界大道,通往……九重天阙。”
听到最后四字,辕一双眸大震,浑身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九重天阙?那此举与白骨搭道,通天一行又有何异?”
辕一震撼,心道莫不是人间也有人钻研此曲径通幽之邪术!
枫瑟缓缓摇首,杏眸在漫天大雪之中衬得冰凉薄冷:“并非如此,那座新生之山,跨越两界,其山含圣灵,大有初成圣山之势,与邪术无关。”
“这……宫主大人,我们可要阻止?”辕一小声问道。
“不必了。”枫瑟停止推演。
她转身朝着宫殿方向走去,声音淡淡:“不过是借道而行,此山之主念怀神息,有着通天之资,既然并非邪术,何必扰人清修。”
山的这一边,枫瑟选择了无视。
可是在另一处山巅之上,一双湛青色的眼睛宛若跨越了千山万水,倒映出一场盛世落雨。
她弯起了嘴角,拭去衣袖间的一抹血迹,伸手展臂,招来灰色斗篷罩身。
“登天吗?不如……加我一个好了。”
细雨连连,寒风袭山,清凉雨丝卷起秋风落叶,带着萧瑟倦意,拂面而来却有一抹不可侵犯的神圣之意。
澄风手中捏着一个种菜用的小锄头,将脑袋深深地低着,眼神心虚闪躲。
山中自空灵花木而生的少年少女们头顶上方皆以一枚青叶遮雨,衣衫随着风雨而飘摇。
本该重若千钧的雨滴,敲击在巴掌大的青叶之上,却是激不起半片涟漪。
一袭红衣照雨,身姿修长窈窕,临风雨而立,素手轻撑红梅白伞。
伞面之下,露出半张苍白清绝的下巴线条柔和优美。
刀锋般薄薄的淡色唇畔微微抿紧,握伞的那只素手微微抬起苍白而修长的食指,轻轻在伞柄上一叩。
漫天落雨宛若时间停止一般,凝滞在了整个空间里。
大红的官袍裙裳不再依风摇动,因为此间山风也随着漫天落雨停歇。
如墓的云天被一股力量劈成一线,一柄巨大浩瀚的古剑自苍穹一线中降落。
那把古剑剑身比山还要广阔,其剑无色而透明,就像是一片纯净的大河河水被尽数抽空,凝聚出的一把天神之剑。
大河之水天上来!
只是这片大河,化作了一把剑。
漫天凝滞的雨丝本这一剑之势震散开来,雨消雾散,半边天宇皆被剑光照亮。
秋意甚浓的暮色里,一声轻笑自伞下传出。
“你倒是会搬救兵。”
不带任何调笑之意的轻笑声让澄风身体狠狠一颤。
纵然她没有回首看他,可澄风脑海之中却是自行浮现出了一双泓潭幽亮的双眸。
捏着小锄头身体抖得都快要趴在地上去了。
他很怕这个女人忽然回首朝他随手甩来一滴清雨。
可是撑伞的红衣女子只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将他直接无视。
上官棠不紧不慢的抚了抚衣袖,将伞收拢,悬挂于腰间。
做完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那袭红衣便消失了。
下一刻,她来到那把水色巨剑之下。
狂风飞扬,杀气激荡。
那杀气之中带着无上的神怒威压!
她站在巨剑中心正下方,耳边传来剑气怒鸣之声。
漆黑而美丽的眼睛里仿佛有着诸天星辰被点亮,她的眼睛盛满夜色苍穹,以及头顶上方那把来自圣水山上的古剑,正是司水之神,天吴之神剑。
以万水为源,共流剑之彼端,以神界星河之光淬炼万年,名天水剑!
红衣裙袍突然飞出看不见底的无数星光,胸前烫金飞鱼图案似在瞬间黯然失色。
她做出了一个执剑的动作。
“疯女人!”澄风在心中低声咒骂一句。
可抬首间,看着天神巨剑之下的红衣身影,与天势对抗,一个人的模样,宛若孤独万载,孑然寂寞。
他眼神既是畏惧又隐含痴迷。
他本该怨恨与人为奴,搬山禁锢,可当他为了重获自由招来天吴将父,却是心中有些隐隐后悔。
若是这名红衣女子,当真死在了圣水剑下,他真的会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