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那白发男子淡淡一笑,这一刻,似是终于原形毕露,淡淡道:“有趣,我这易容之术,天下无双,不知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千落没想到她刚出狼穴,又入虎口,背上渐渐凝起了一层冷汗,只听她冷冷道:“早在刚刚我就应该发现,倘若真是萧公子的话,当他听见我说杀了道无为,就算事情再急,他也一定会慢慢听我说完前因后果,而不是急着要走!”
话到此处,她停了一下,继续道:“还有,若是萧公子,刚才他要杀那两人,绝不会像你这样话多,他要杀的话,直接杀了便是了……最重要的是,这座玄武石立于此处千万年不变,似萧公子那等襟怀洒落之人,必会来石下静坐,感受这世间兴衰变化,而你却说什么只是块普通石头……”
“呵呵……”
白发男子淡淡一笑:“还有没有了……”
“当然还有!”
千落看着他继续道:“你无时不刻地去学他说话,用他那种冷冷冰冰的语气说话,这便是最大的败笔,他之所以变得冷冷冰冰,是因为他经历了许多事,他看透了许多事,甚至是对这世间失望,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不在乎别人说他是正是邪,绝非你这种无病呻吟,越装越是不像……”
“哈哈!有趣,有趣!”
白发男子仰头一笑:“如此看来,你还真是挺了解他的……不错不错,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你洞穿了,虽然乐趣少了些,但结果都一样。”
话一说完,那白发男子终于凶相毕露,一下撕去脸上面具,手一伸,便朝千落抓了过来。
千落脸色一变,想要躲开,不料腹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她身上的伤势竟在这时候发作了,就在这稍纵即逝的瞬间,白发男子已扣住她手腕,左手往她身上一点,千落只感到一阵乏力,立时晕厥了过去。
“恩……好一个美人,嘴还如此刁钻,方才骂我可是骂得过瘾了,真想把你就地正法了……”
白发男子将她抱住,手指从她光滑的颈上,一直慢慢滑到胸前,轻轻一弹,便开了她的衣襟,露出大片如玉无瑕的肌肤来,就在这时,山巅处两道黑衣人影忽然闪现了出来,拱手说道:“少主万万不可,临行前师尊再三叮嘱过,在抓住那小子之前,这女子不能有一丝损伤。”
“知道了知道了,麻烦。”
白发男子甚感扫兴,将千落衣襟扣上,轻轻一抛,向那两名黑衣男子抛了去:“把她带回去吧,若有损伤,可与我无关。”
两名黑衣男子小心翼翼接住千落,当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那股淡淡幽香,也不禁心神一醉,不由得往她脸上多看了两眼。
……
三天后,灵墟境,巍巍山峰高万里,若似狂龙气吞云,此处名曰“太苍山”,山脉绵延三百余里,建有七宫,是为太始道门所在。
一日,山外有剑光飞来,落于掌门重一真人太始宫中,自那日起,重一真人心中便始终不安,令弟子加固各处剑阵防御,然而日日所担忧之事,今天终于还是来了。
“轰隆!”
一声巨响,山峰剧烈一颤,无数把飞剑立时从山谷里飞了出来,将整座山峰环绕,形成了一座万剑大阵,然而即使如此,尚在山内的弟子们也感到剧烈一震,纷纷赶了出来。
放眼望去,整个太始宫约有八千弟子,这只是掌门这一脉的弟子,而灵虚子和玄元子乃是太始道门的太长老,传自另外两脉,平日里极少与掌门这一脉来往。
“师尊!不好了!外面有人闯山,已破我们两重剑阵!还请师尊定夺!”
两名弟子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只见宫殿之上香烟袅袅,在殿首上坐着一个身穿紫色道袍的白须道人,那道人眉宇微锁,旁边有两小道童,一童持香炉,一童拿蒲扇,而这道人,并非别人,正是太始道门的掌门重一真人。
此刻,重一真人眉心越锁越深,他所担心的事情,今日终于还是来了,想来逃是逃不过的,就算再给太苍山加上十二重剑阵防御,大概最终也还是抵挡不住那人。
“罢了,无须紧张,让为师出去一看……”
重一真人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往殿外走了去,去到外面,只见那天上剑光阵阵,然后一一破碎,从刚刚弟子来报,到他走出大殿,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山门外的剑阵,竟然又被破去了一重。
“唉……”
重一真人心中长长一叹,或许,这便是太苍山如何也躲不过的一重劫难吧,只见他气沉丹田,声动九霄:“小友既然来了,不如进来一谈,如何?”
此一言,令所有弟子心神一震,难道对方竟只有一人而来?一人就破了太苍山的防御剑阵!
这一刹那,整座太始宫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山门那边的方向不语,直到一个淡淡的声音传进来。
“谈就不必了,你们夺我无欲天的灵脉之力,现在……也是时候归还了。”
声音透过重重剑阵而来,众弟子更是屏住了呼吸,整个太始宫,安静得针落有声。
重一真人缓缓往前踏去,凝视着那山门的方向,仍以内功传声:“不知小友所说灵脉之力,是指何物?”
“掌门心里清楚,何必装作不知。”
这一次声音落下后,两道人影忽然从山门那边飞了进来,但仔细一瞧,二人身形狼狈,分明是被人丢进来的,砸在地上,扬起尘土漫天,翻了好几个滚,才从地上爬起来,这两人,却正是之前负责去追踪萧尘的那两个老者。
“掌……掌门师兄……”
二人脸上惊恐不已,周围的弟子更是傻眼了,以二位长老的修为,怎会被人给丢进来……
当众人再次向那山门方向望去时,只见山门前的百丈巨剑之上,已然站着一道人影,那人眼神冷淡,负手而立,肩后白发飞扬,众弟子皆感到呼吸一窒,这一刻,仿佛都被紧紧捏住了心脏,他是何时突破重重剑阵进来的!
“铮!铮!铮!”
忽然间,无数把飞剑飞起,半空中寒芒刺眼,却是无数弟子祭起了飞剑,然而重一真人却将手一抬,示意众弟子将飞剑收回。
他心中清楚,以眼前这个人的修为,纵然他这里八千弟子,结成万杀大阵,也未必挡得住这人的帝孤一剑。
看见掌门示意,弟子们立刻将飞剑收了回去,却在这时,后面又飞出来一道人影,但见那人一身青衣,眉心一道红色剑印,手提一把玄铁重剑,正是当初那“剑狂”唐心海。
“果然是你……”
当日帝王州的帝王论剑,唐心海败于萧尘之手,此时自然一眼将其认了出来,而他当年一战败给萧尘过后,这些年潜心修炼,修为也得以突飞猛进,甚至剑道之上,如今更胜过门中一些长老。
“很好,如今,唐某再来会会阁下!”
唐心海双足一蹬,猛地腾空,举起手中玄铁重剑,一剑向萧尘斩了去,这一剑乃是“沧海狂澜”,剑出瞬间,剑气犹如万丈狂澜,势不可挡,连整个山门,都仿佛颤抖了起来,周围的弟子更是感到窒息,这便是大师兄的实力吗!
其实当年败给萧尘,唐心海心中一直不服,那时他认为只是败给了对方手里的玄兵帝孤,这些年便一直潜心修炼,从未曾虚度一日。
此时下面众弟子都露出了惊色,他们从未想过,大师兄的修为,竟不知不觉如此可怕了,他难道竟是一步踏入合和期了,怎么可能……
重一真人此时也有些意外,心海是何时突破的?不,他并未真正突破,只是他所修炼的功法,遇强则强,只可惜,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人可是堪比当年,堪比当年那个人啊……
“心海,回来!”
重一真人立即出声喝止,慢说唐心海并未真正突破至合和期,就算突破至合和期了,他也根本不可能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然而此时,唐心海战意高昂,生平又是极狂,根本不听重一真人的话,仍是一剑向萧尘斩了去。
这一刹那,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都满以为萧尘会出剑相抗,不料他却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仿佛便有一股无穷的力量透出,竟是生生将大师兄那一剑,抵挡在了半空中,甚至,他连动都未动一下!
“怎么可能……”
唐心海也不相信,他这玄铁重剑,再配合沧海狂澜,即便是修为已臻入合和期的高手,也绝不会如此轻易抵挡下来,为何此人却……
当年此人与他交战,尚需出剑方能胜他,如今竟是连出剑的必要都没有了吗!
不可能!
唐心海不相信,手中立时变换剑招:“沧澜九变——第一变,怒吞山河!”
这一次,剑气更是汹涌澎湃,即便远在下方的弟子,都被那剑风刮得不断往后退去,却在这时,下面响起了重一真人严厉的声音:“住手!”
这回听见师父如此严厉的声音,唐心海不敢再当做没听见了,只得悻悻收剑,只听重一真人轻叹了声气:“罢了,心海,你回来罢,你不是他的对手……”
“师父……”
唐心海一咬牙,仍是心有不甘,又向萧尘看去:“此刻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不代表,永远都不是你的对手!”说完,双足凌空一点,往广场那边飞了去。
唉……
重一真人心里面,又轻轻叹了声气,只怕心海这一世,都不可能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了,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此刻,重一真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巨剑上面那个白发年轻人,太像了,无论是此刻的眼神,还是容貌,甚至是连声音,都与当年那个人像极了。
当年那个人,可是整个灵墟境,千万年来,第一绝世奇才啊,年纪轻轻,名字就被写入了十圣里面……只可惜后来,造化弄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