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的这番话,十个人有九个人是不明白的。但是,猴子心里却是门清的。
要说猴子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那么莫过于大闹了天宫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所谓的大闹天宫根本就是一场闹剧,是一场精心安排下的表演。他像是个小丑一样被人操纵,一步步的犯下滔天大错,然后被压在山下五百年,再被一步步的收服到佛门之中。
看起来结果似乎是好的。什么斗战胜佛,听起来就要比那些个菩萨罗汉们高级的多。但是自家事自家清楚,所谓的斗战胜佛究竟有多少水分,又能有在佛门里几分地位,没有人比他心里更清楚。
不过是一个空有名头而没有丝毫地位可言的高级打手而已。别说是高高在上的如来佛祖,就算是那些个菩萨珈蓝,金身罗汉,都能以一篇经文把他给召唤过去。任意驱策。说真的,这样的日子他真的是过够了。
如果不是顾忌于如来的实力,以及观世音施加在他身上的紧箍咒法。猴子老早就打算干起老本行,反下西天了。但是也正是因为有着这般的重重顾忌,他才只能一直压抑着这个心思,一直到今天。
对于他来说,他并没有把周易的存在看做是改变这一切的契机。但是早已经看穿了他想法的太白金星却并不这么认为。
天帝把持诸天,权柄之大绝对是超乎猴子的想象的。也许像是玉帝这样孱弱的天帝是没有那个本事,把他从佛门里解脱出来。但是一个真正的天帝,一个威望力量唯一不缺的存在,却绝对有这个本事。
可以说,如果周易这个天帝做不到这样的事情,那么也就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了。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太白金星实在是不想让猴子错过这样一个特殊的机会。所以他在一番提点之后,就已经是直接地对着殿上的周易讲述了起来。
“天帝,大圣虽然已经身入佛门,但是心并不在那里。他只是受制于桎梏,不得不听佛门号令而已。而如今天帝重掌大权,正是需要有能之士鼎力相助的时候。大圣灵石化身,身兼佛道两门的绝学,正是最好的人选。只要天帝肯庇护于他,助他脱离佛门苦海,想必大圣也是愿意为天帝效力的。”
说到这里,太白金星就拉扯了猴子一番。猴子毕竟不傻,在这样明显的暗示之下,立刻就躬身行礼道。
“若是能承蒙天帝之力,脱离苦海。悟空原为天帝效命!”
此时此刻,猴子也是豁了出去,不顾天庭之中还有佛门之人,就已经是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而他的这番话自然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怒意。其中,自然是以有佛门背景的托塔天王还有四大天王为甚。
“大胆泼猴,既然想反叛佛祖,难道你忘了五百年被镇压在五指山下的惩罚吗?”
说这话的是四大天王,这几个标志性的佛门天王此刻显然是打算用声威厉势来威胁猴子。而作为一个典型的官员,托塔天王却是另辟蹊径的对着周易禀告了起来。
“天帝在上。佛门向来与天庭交好,西天的观世音和如来佛祖更是为我天庭的座上宾。为了如此泼猴而与佛门还有这两位大神通者交恶,殊为不智。况且,天庭之下佛道两门势力夹杂,此消彼长,相互制衡。身为天帝,陛下只需作壁上观,把控大局即可,何必亲涉其中,破坏了这千年来形成的规矩呢?”
敢这么说话,托塔天王是冒了一番风险的。因为他不仅仅点出了天庭最大的两方势力,更是明说了天帝在位需要对着两方势力制衡的问题。这要是换了在凡俗人世,人皇在位的时候,少不得要把这两方势力连根拔起,到时候连他这个身在其中的人都是免不了的要受到波及。
不过,天庭终究和凡间不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凡间里的王朝大臣,几十年就可以换上一代,只要做皇帝的有决心,有的是人手去取代那些结党营私的家伙们。而天庭则不然。
几乎等同于长生不老的神仙是没有退休这个说法的。他们的神职也不是可以随便被人取代的。毕竟是掌控着天地运转职权的存在,就算是天帝,在取缔他们之前也是要三思一番才行。这也正是托塔天王的依仗所在。
他赌的就是周易不敢随便的打破这个平衡,让天庭中的双方势力变得一家独大。只要他还想安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他就必须要维持着眼下的这种平衡。而如果想要保持制衡,那么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和佛门交恶的。
猴子还没有那么大的价值,能让人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所以,托塔天王有十足的把握,让猴子的期望化为泡影。
不得不说,他思虑的非常周全。但是他显然遗忘了一点,那就是周易并非是像他这样的权谋之辈。而且掌控着那样力量的他,也根本没有必要去维持什么所谓的平衡。那是弱者才需要玩弄的把戏,不是他该有的选择。
所以只是想了一想,他就对着托塔天王笑问道。
“托塔天王,天界是什么时候和中土神州彻底断绝联系的?”
“大概是在七百年前,元末明初的时候。朱元璋坐了江山,斩了龙脉。自此天界和中土再无联系。”
虽然不知道周易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托塔天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起来。七百年前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并不算是陌生。只是稍稍回忆,就能想出一个大概的答案。
而对于这个答案,周易呵呵一笑,就继续问道。
“那你知道朱元璋的明朝是怎么亡的吗?”
“铁蹄南下,异族入侵?”
后面的事情就不是托塔天王的亲身经历了。那些林林种种的讯息大都是通过香火符诏传来的只言片语,模模糊糊的让他只能给出一个语焉不详的猜测来。而听到这个回答,周易脸色一寒,立刻就说道。
“不!明朝亡于党争。是所谓的皇帝坐看着自己底下的官僚结党营私而不管不顾,为了所谓的制衡而任由他们坐大。最后反而受到这些官僚的挟制,再也掌控不了国家的大权,最后才一步步的丢掉了自己的江山的。你以为我会愚蠢到重蹈覆辙,为了所谓的制衡而让你们继续维持着眼下的这种局面吗?我可不是玉帝。”
说出了一句这么让人心寒的话之后,周易就看向了底下的猴子,然后从容的开口道。
“既然你真心投靠,那么你和佛门的梁子我就结下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天庭任职,若是佛门的人胆敢过来讨人,你让他们来和我说过。”
“并且,从今天开始,天庭之内,我不想在听到任何佛道相争的问题。我不管你们的出身如何,但是你们必须要给我记住。既然在天庭为官,那么你们的首要身份就是天庭的神职。如果说有人胆敢假借神职而行损公肥私之事的话,那么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天庭这么大,我想应该是不缺那些想要向上奋进的神仙吧。如果你们的位置坐不住了,我不介意换一个人来坐你们的位置。给我记住,对于我没有人是不可取代的,哪怕是你们也一样。”
周易的一番话,可以说是让整个天庭里的佛道两门心中发寒,这显然是准备把他们彻底地从天庭权利中枢清扫出去,打落成一般的宗教学术机构的意思。而这,对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不能被接受的。
别说是佛门了,就连向来讲究清静无为的道门都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命令。
要知道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在宗门中一代代弟子相承中成长起来的。有的人连自己俗家父母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在这样的情况下,宗门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和家庭无异。而现在,周易一句话就要打破他们几千年来借天庭神权为宗门谋福利的惯例,他们自然是打心眼里的想要抗拒。
可以说这个时候,要不是顾忌着这个天帝的强大力量,恐怕立刻就要有人站出来对他据理力争,要他收回成命了。而即便他们现在还没有这么做,从他们那一片乱糟糟的议论以及脸上毫不作假的急切愤怒来看,周易的这个命令想要贯彻下去,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杀鸡儆猴。但是该怎么来杀鸡儆猴,又该从哪里找这只鸡,这却是个问题。
对于天界里的诸方势力,周易了解的还是太少了一些。在没有一个明确目标的前提下,他想要动作也根本不是那么容易。而就在他思索着,该怎么把想法给付诸行动的时候。二十八星宿里的朱雀七宿却是在这个时候慌慌张张得跑了进来,并且直接对着周易跪报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西天如来佛祖带着漫天菩萨,珈蓝罗汉和护法金刚从南天门外杀进来了。他们打着旗号说要助玉帝清君侧,扫寰宇,降服住陛下。此刻他们已经是快到了凌霄殿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