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回明后传(7)
杨凌站在箭楼上，眼睁睁的看着四门大威武将军炮一齐开火，心里一沉，急忙拉近了千里眼，刚好看到飞上天的水柱，接着一声巨响，大地都颤抖了起来，杨凌放下千里眼，看到箭楼正前方一箭地距离的南门冒出一股子黑烟，城门前的神机营，好像割倒的麦子，以城门为中心，扇子状的躺下一大片。
接着是安静，绝对的安静，战场上所有人，无论敌我双方，都是死一般的安静。杨凌举起千里眼，叛军人人都瞪大了眼睛，傻傻的看着没有城门的南门，仿佛时间定格了一般，只有四门大威武将军炮的炮口缓缓的飘出了淡淡的青烟。
朱宠知道攻城是一场硬仗，也知道大威武将军炮射程远，于是命令全军在射程之内停止行军，把大炮推上来先轰他一个时辰，说不定能直接把城墙轰烂。朱宠先试了四炮，但没考虑到城墙地势比城外高，大炮的射程比预计的近了不少。
可没想到，一炮竟然直接轰烂了南城门，原来还打算艰苦的一战，竟然一开始就直接破城了，就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搬一块大石头，可没想到石头轻如鸿毛。朱宠半天都在怀疑自己是眼花了还是在做梦呢好半晌朱宠才反应过来，真是天助我也，大喊道:“城门以破，冲啊。”辽王家将们这才回过味来，一个个激动不已，好像已经打了胜仗一样，兴奋的端着火枪望南门冲。
四门大威武将军炮又往前移了十来丈，再次的发出了震天的怒吼。这次四颗炮弹都落在了城门两边的城墙上，被击中的城墙立刻碎石激射，乱石纷飞，被炸出了三五丈宽的大坑，甚至有一处还出现了尺宽的裂缝。
“看到城墙左边那个里城门半箭地的坑了么给我朝那个坑上轰，把城墙给我轰烂。那边两门炮，给我朝右边轰。后边的，你们还傻站着干嘛呢给我冲啊，朝城门冲。冲啊，进城啊，城里有的是金银珠宝，有的是美女啊，冲啊。”朱宠兴奋的像个偷了蟠桃的猴子，东跑西跳的指挥者进攻。
杨凌面无表情，缓缓的放下了千里眼，思考着，没想到大威武将军炮的威力比想象中大了不少，照这样下去，一个时辰左右就能把城墙轰塌，城墙一塌这两万兵就都得变成炮灰。这朱宠果然是没经验，犯了几个致命的错误，从敌人前军的素质看，应该是把新式火枪都装备给了素质最强的兵，火燧枪装备给了次强的兵，把最难使用、最需要技巧的弓箭装备给了最弱的兵，还把三千弓箭手摆在大军最后方，整个大军排布的又非常密集，等到敌军全部行进到铺满柴草的区域，大棒槌的两千骑兵从敌军后方来回冲杀几回，连杀人带放火，这场战斗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嗯，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叫大棒槌出发了。想到这里，再次举起千里眼，观察敌情。
城外叛军正在五十丈之外，迅速的冲锋，向城门冲过来，城门里面，京营兵将正排列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的出城迎战，杨凌吓了一条，立刻叫亲卫。
“我的命令是坚守城门，为什么京营会出城迎战？谁下的命令？立刻叫他们回来，坚守城门，不让敌军踏入城内半步。快去传令！”
“是，王爷。方才城门楼上钱把总见城门已破，令京营出门迎战。”亲卫说完转身出去传令了。
“来人，”杨凌叫来令一个亲卫：“记上，钱把总越权指挥，斩，战斗结束立即执行！”
来不及了，传令的亲卫刚跑到京营的队尾，城外已经响起了枪声，开始三三两两，越来越密集，城外的京营将士已经和叛军交火了。南城门外，约三百京营兵将，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石桥上，箭上弦，等待着叛军进入射程。叛军一边开火，一边迅速的逼进，只是尚在射程之外，少量的子弹打在前排京营弓箭手身上，并未造成严重伤害。京营一个千总站在桥头，凝视着前方，沉稳坚定的命令：“抛射预备～～～”
叛军逐渐进入射程，枪声已然不断，炮声也陆续的在两边响起，已经有京营弓箭手倒下，上弦的箭盲目的飞向了远处。一个，两个……八个，十个，倒下的弓箭手越来越多，未倒下的京营兵将箭上弦，弓拉满，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千总依然凝视着前方，默数着敌军的脚步，突然大声命令：“放！”
随着一声令下，一团箭雨撒向敌军。跑在最前方的叛军只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群黑点，还没等意识到黑点是什么，天上已经下起了箭雨，四面八方都是飞来的箭，耳边响起了短促的飕飕声，并没有意识到要躲避时，只觉身上已经被箭射中，随着疼痛传来，身体不自觉的倒了下去，耳边依然不停的响起飕飕的箭声。
紧接着身后的同伴瞬间超越了自己，跑向前方，后面跑来的人，下意识的躲闪着躺在地上的自己，越来越多的同伴从身边跑过，已经有来不及躲避的同伴踏在了自己的手上、脚上。同伴在跑动中射击，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和远处传来的炮声掩盖了飕飕的箭声和被自己绊倒的同伴的叫骂声，身体被踩到的部位传来比箭射中的地方更加难以忍受的疼痛，疼痛的部位越来越多，逐渐变的麻木，意识开始模糊，直到疼痛完全的消失。
南城门外石桥上，留下了几百具尸体。桥头屹立着一位京营的千总，双眼凝视着城外，却已经没有了呼吸。石桥北桥头，京营的将士开始一边留下尸体，一边向城门洞里面撤退。城外洪水般的叛军，像浪潮一样涌向石桥。每个人都在奔跑，奔跑中从怀里摸出子弹，换掉枪膛里的弹壳，上膛，扳动板机，瞄准城墙上的弓箭手或者城门洞前的弓箭手，保持身体平稳，等待火引燃尽，枪响，继续奔跑着从怀里摸出子弹。
每个人都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城楼上飞来的箭雨已经无法躲避，只有冲，向前冲，祈祷着冲到城墙下面弓箭手的死角之前不被箭射中。终于冲上了石桥，却突然发现从胸前到腿脚，从面孔到手臂，插满了箭，眼前的最后一个景象，是城门洞里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弓箭手，瞄准着冲到石桥的自己。
石桥上越来越多的尸体，后面的人只能往尸体上爬，翻越着尸山。尸体越来越多，突然垮倒，倾倒在护城河里。人已经无法思考，无法想起自己来做什么，无法想起为什么，只能麻木的重复着前面人的动作，盲目的跟着身边的人行动。
大威武将军炮持续的轰击着城门两边百多丈外的城墙，城墙已经有部分塌陷，那处城墙上已经没有人了，应该说是站不住人，只要一站起来，立刻就被下一颗炮弹的爆炸震翻。再往两边的城墙上，站满了弓箭手，却射不到叛军，而城门楼附近的弓箭手根本不敢露头，一个个爬在城墙边上，听着头顶密密麻麻呼啸而过的子弹声，而身后架在城门楼两边的威武将军炮，却一炮都没放过。
城门洞里，依然挤满了神机营的弓箭手，不停的用弓箭封锁着石桥，一批弓箭手箭射完，立即退回去，另一批弓箭手迅速补充进来。城门洞的洞口，用木架搭了一个平台，平台上布满了神机营的火枪手，枪上膛，仅仅盯着石桥到城门洞的空当，只要有人在箭雨中漏网，翻过石桥，立刻被神机营的火枪手打成筛子。
杨凌举着千里眼，仔细的看着城外的叛军，南城门前的叛军已经逐渐收窄成为三丈宽的人流，呈三角形，到四门大威武将军炮位置的中军变成了三十几丈宽的三角形的腰。随着四门大威武将军炮的轰击，城门两边的两处城墙已经薄弱到马上就会被轰出缺口，两个缺口只见的城墙上被敌军火力压制的根本无法有效反击。
南城门外的石桥两边已经被尸体堆积出两道浮桥，相当于南城门外有近十丈的桥面可以过人了。太阳已经西斜，天边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云。杨凌放下千里眼，叫来亲卫命令道：“传令西门，叫大棒槌出城。把西门的威武将军炮立刻调来，放在城里南门下，抛射城外。”
朱宠看到城门口胶着的进攻，这么会工夫就损失了近千人，悔的肠子都青了。本来计划的先拿炮轰个把时辰的，怎么一冲动就叫人冲上去了呢现在想轰都不行了，轰城楼碎石会砸下来，轰城门会波及自己人，要是不小心把城门前的石桥轰断了更是自掘坟墓。
这事做的可真是笨到家了。朱宠正在自怨自艾的时候，左边炮手一片欢呼，朱宠抬头一看，城门左边一箭地的城墙已经崩塌了，露出了一个近十丈的缺口。这次朱宠学乖了，没有让人冲上去，而是让一门炮继续向城门方向扩大缺口，让令一辆炮车向城门方向移动。
城墙一旦被轰开了缺口，再扩大它是非常容易的，只要轰的准，两三炮就能再撕开一丈来，而且倒塌的城墙几乎填平了缺口处的护城河。杨凌用千里眼观察着，心里不免焦急起来，再轰个十来炮，缺口就足够大了，估计叛军就会从缺口冲进来，如果敌人冲的太快，会拉近敌人的弓箭手和火枪手之间的距离，大棒槌偷袭就会困难许多了。
就在这时，箭楼下一片哗声，右边城墙也塌了。“哄”的一声，炮声近了不少，一股黑烟从刚崩塌的缺口和城门正中间的城墙上冒了起来。杨凌越来越心急，敌人不笨啊，这样轰下去，城门右边整段城墙都得塌下去。千里眼横着扫了过去，突然停住，接着杨凌手一震，差点把千里眼扔了出去。叛军的一辆炮车快速向城门推进，距城门只有一箭地了。杨凌脸色大变。